第134章 克定厥家

建平十一年九月,楚王府内仍挂着白未取,府中上下皆穿素服。

“可有搜寻到消息?”

“属下派人将整个西北都翻遍了还是没有找到踪迹。”

萧幼清失神的瘫倒在榻上,撑着桌子黯然道:“不会的,洛川不会骗我,她也不会骗我。”

穿短竭的男子双膝跪地,“属下无能,请主人降罪。”

“再去找,就算将整个大宋翻过来也要将人找到!”

“是。”

等男子走后女使才牵着孩子入内,女使福身,手下的孩童便迈着小步子跑到了娘亲跟前。

萧幼清失神的将其抱起,看着孩童天真的眸子强忍着泪水。

女使低头道:“姑娘,祁内侍求见。”

“让他进来吧。”

小六子轻轻走入,抬头瞧了一眼萧幼清,女使便抱着孩子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小人知道大娘子伤心难过,然如今楚王府的天已经塌了半边,小王爷尚且年幼,您是楚王府另一半天,您不能也倒下。”小六子拱手走近咋低声音道:“那边有消息传来,大娘子若是得空就带着小王爷多进宫走动走动吧。”

萧幼清抬起头,旋即又低下凝神思考了会儿,挑眉道:“这是她给我想的退路么?”

“以大娘子的聪慧阿郎是知道的。”

萧幼清盯着祁六,“希望有多少?”

小六子与之对视看着王妃眼里的迫切,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阿郎没说,只让小人转达您,他心中牵挂着您所以不敢死,也请您为了他珍重爱惜自己。”

听完祁六的话,萧幼清撑着从座上起身,走出房间唤道:“喜春。”

“姑娘。”

“去江宁移一颗海棠回来,你知道我要的是哪一颗。”

喜春朝其微微福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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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照,韩汜从大内回来便急急忙忙入了房将袍子换下。

“阿郎,刑部侍郎求见。”

韩汜将褙子右衽的系带系上,挑了一件轻薄的纱制圆领,“请到中堂奉茶。”

“是。”

热茶改上了凉茶,韩汜坐下没一会儿工夫这刚换的衣裳便又湿透了,侍从知道主子怕热便拿着扇子站在身侧替他扇风,“才冷了没几日这天又热起来了。”

韩汜看着院子想起道:“这天干燥加上艳阳容易着火,你切记住各个院角的水缸中每日都要检查添水。”

“是。”

“县主呢?”

“娘子在院里乘凉。”

“我带回了些官家赐的窖冰,你将其送过去。”

“是。”

待人都走后,梁文傅坐在太师椅上低头浅笑,“韩承旨对发妻还真是上心。”

“梁侍郎今日登门可有什么要事吗?”

“来都来了,某便不与景明兄绕弯子,”梁文傅瞬间冷下脸,“教唆太子之人,是韩都承旨你吧?”

“下官不知侍郎指的是什么?该不会侍郎以为贬官一事是下官出的主意吧?”韩汜旋即笑道:“侍郎的作为,用得着下官教唆么?”

“你...”梁文傅沉下愤怒的脸,“我今日来不是与你找不快的。”

韩汜站起,“韩景明从不与人结党,从前不会,现在不会,今后亦不会,他人落败与我何干?倘若我落败,亦不会牵连他人,独自一人来,独自一人归。”

梁文傅也随之站起,凝起双目注视了好一会儿,“韩都承旨两袖清风,既如此梁某也不打搅,就此告辞。”

韩汜合起双手看着梁文傅的背影,“梁侍郎,下官要奉劝你一句,父子永远胜过君臣,不要试图掺和进天子的家务事,如今你唯一的退路只有辞官归隐。”

梁文傅止步,看着庭院里的枯木,颤笑道:“东宫作为,梁某知晓太多,若辞了官,还有活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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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中福宁殿

“官家。”赵慈迈入殿内。

皇帝正在书桌前写着什么,提上最后一点将笔搁下问道,“何事?”

赵慈弓着腰,见泛黄的宣纸上用行书写了几句诗词,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官家又想起了往事吗?”

皇帝转身将老迈的手搭在椅子上,轻轻摩挲道:“真凉啊。”

赵慈皱起白眉,“楚王妃派人献了一颗海棠,说是从江宁运过来郡国夫人年轻时栽种的,每年盛春都开得极好。”

皇帝听后反应极大的转过身,想也没想便提步走出了福宁殿,玉辇载着他出垂拱门,下辇一抬头间便瞧见了由几个内侍照看的海棠树。

几个内侍小心翼翼的修剪着枝丫,“听说此种海棠最是名贵,一小株都不下十金,这颗海棠这般大相貌也极佳怕是要数百金。”

“楚王妃送来的能差吗,听说王妃与其生母都极爱海棠,王府有个花苑满院子都是海棠。”内侍拿着金剪子,突然见到主干上有一个老旧的疤痕,“哎,这里有砍伤,还不浅呢,看痕迹应该过了不下二十年吧。”

“嘘,官家来了。”

几个内侍停下手纷纷后退着跪下。

【晋阳龙城战败的皇子归朝,被皇帝一阵数落与此同时广施仁政的皇太子却逐渐得到朝臣拥戴,相比在御史台的姜家,他更需要政事堂的崔氏,一道诏书下来,皇三子齐王与参知政事之女崔氏大婚。

诏书下达当日,都进奏院刊行的邸报传遍整个东京,女子一气之下回了江宁祖宅。

齐王身着戎装,从御马上跳下,却被姜家家仆拦在门外,“我知道她就里面,让我进去跟她说几句话,说完就走。”

齐王握着佩剑走进姜宅的院子,正值盛春,海棠迎风峭立,女子朝寻来的人微微福身,“奴见过三大王。”

听着别扭的称呼,齐王摩挲着剑柄皱眉,“我知道你不想见我。”

“新婚大喜,三大王应该多陪陪王妃才对。”

“我...”齐王松开手抬起朝他走近。

女子便憎恶的抽出他腰间佩剑,使得他吓得后退了一步,“我不过来便是,你莫要因我伤了自己。”

女子皱起细长的眉毛旋即朝海棠用力砍去,锋利的铁剑砍入树干一寸之深,“奴把自己最喜爱的东西斩断,从今往后与三大王再无瓜葛。”

齐王伸着向前的手旋即垂下,“只要你不伤害自己,你想怎样都可以,东边小国有不臣之心,陛下命我为兵马元帅为晋阳之过戴罪立功,”齐王将剑取回,瞧了一眼树干上伤口,溢出的流体似是在哭泣一般,叹道:“你好生照顾自己。”】

皇帝湿红着眸子,抬手抚摸着树干的伤痕,如今这颗海棠树都有屋檐那么高了,连当初的伤疤都到了他需要抬手的位置,“将它种在福宁殿前,着人看养。”

“是。”

“传吏部司封司,追赠武安侯嫡妻姜氏为安国夫人,另外派人去楚王府传话,过几日得空让楚王妃带着大郎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