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皇以间之(第2/2页)

萧幼清扯着她的黄袍袖子,“官家又开始说胡话了。”

“百年之后。”卫桓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旋即对许崇炬道:“卿想要什么赏赐?”

许崇炬屈膝跪下,“臣不敢邀赏,但臣想再进一一次秘阁观摩画作。”

“六子。”

“小人在。”

“与判秘阁事及监秘阁图书吱会一声,特许翰林图画院侍诏许崇炬自由进出秘阁观摩内庭古画。”

“谢陛下恩典!”

内侍将殿内作画用的工具一一撤下,萧幼清便回到内阁将衣冠换下,瞧了瞧空旷的殿阁,萧幼清拉着她坐到一边,“明日家宴,臣妾有些话想与官家说。”

“哦?姐姐想说什么?”

萧幼清凑到卫桓耳畔,“...”

“姐姐不怕这样做会令族人寒心么?”

“如今究竟是我令他们寒心还是他们依仗我全然不顾我的颜面呢。”

“姐姐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没意见,刑部也确实要整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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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食节前夕,以皇后诞辰特设家宴,皇室宗亲及萧姜两氏嫡系还未收到大内通传时便已经开始绞尽脑汁筹备寿礼了。

济北县开国伯爵府中,妇人正清点着入宫要献的贺礼,“官人看看还有什么缺漏,妾觉得殿下的名头比官家还好用,咱们家又不比你哥哥,你哥哥可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立过功的,连他家云逸这样的...”妇人瞧了瞧左右,“这样的蠢孩子都能去国子监,咱们呀也不能白得这个爵位,趁着贺寿的机会可得好好表现拉拢一番。”

“便是如此你也不必备如此多礼,皇后殿下是国母又有官家这样的丈夫,能缺什么?”

“是人便会有所缺,官家也一样,这天下的好东西并非都只存在内廷,妾备的这些东西便是宫廷内都极为罕见。”

济北伯心思全然不在贺礼上,“这次祝寿要不就别让云致去了,我最近这心里总感到有些不安。”

“为什么啊!”萧云致从屋侧走入,“我还从未去过大内更别说赴宴了,爹爹,我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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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平楼殿庭中的设席仅萧氏一族便占据了半数以上,殿中省将宴席预备周全,御厨房的炉火也未曾断过。

“不愧是陇西上百年的世族与金陵望族,这一文一武怕是占据了半个朝堂吧,隆德公灵柩出城时送灵的族人便多达数百,也不知是那个家更胜。”

尚食局将蜜饯先一一呈上桌,望着席座上与宫外不一样的雕花蜜饯,萧云致弓下腰瞪着双眼,“这是什么雕的?”

冬瓜雕刻上留绿皮作为叶,白色的肉雕刻成桃,浇上枣汁,便如一个白里透红的寿桃。

一个体型较为宽的小胖子走到他身侧,“这是冬瓜,上面浇的枣汁,真是没见过世面。”

身后一个眼上留疤的锦袍揪了一下他的耳朵,“你这孩子,怎么跟你哥哥说话的?”

“他算什么哥哥,每天都跟街上那群...”

“住口!”

萧显从拉着儿子朝宴殿的正北处走去,只剩下一个少年睁着冷漠的眼睛。

远处看到的妇人也冷下脸不悦道:“呸,你瞧瞧,你这个哥哥不就是仗着立过功吗,连你这同胞弟弟都不认了。”

“孩子的玩笑话你也当真?”

“都快要娶妻了还是孩子吗?”

济北伯无奈的叹下一口气,“人一多就要家宅不宁,你就少折腾一些吧。”

自上元萧幼清以皇后的名义赏赐东平伯后,伯爵府便比以往要更加安静了,但是旁边的济北伯仗着姓氏横行。

萧显从才拉着儿子至皇后跟前跪下,“臣东平县开国伯萧显从叩见皇后殿下,祝皇后殿下千秋令节,青春永驻,福寿绵长。”

“阿姊...”

萧显从直起腰朝儿子的脑勺拍去,“胡乱喊什么,真是一点都规矩都没有,称殿下。”

“不碍事的,从前这孩子喜欢粘着吾,一眨眼都这么大了,在外我是皇后,但在家中我仍是萧家的女儿,这公私当要分明的好。”

“谨记皇后殿下教诲。”

姜洛川得其父点头抱着画走上前,献上一副祝寿的作画,躬身道:“贺皇后殿下千秋令节,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萧幼清看着他淡漠道:“福寿有什么好呢,活得太久看的也就越明白,时间一长,才知道原先这眼里尽是些入不得目的东西。”

姜洛川听后便凑上前,与之前在皇帝跟前的态度截然不同,“姊姊还在为上回之事生洛川的气么?”

“称殿下。”

姜洛川楞道:“是,皇后殿下。”

“身份有差,以后没有吾的允许不得逾矩。”

姜洛川皱起眉头躬身道:“是。”

京畿道一匹快马入京,将领将转运使萧云泽进献的寿礼带进宫。

“南阳郡开国侯萧云泽奉贺礼!”

一众卸了甲着窄袖红袍的士卒走进殿庭,“萧将军镇守京西及淮南之地军务缠身,特让末将前来向殿下请罪。”

“只是寻常家宴罢了,不用哥哥特意的麻烦的。”

将领朝身后挥手道:“呈上来。”

由内侍转呈的锦盒被打开,今日寿诞里面却只有几颗青色的草。

“这是秧苗么?”

“回殿下,是的,萧将军知道殿下居皇城不缺什么,这只是其中一部分,是引江水灌溉的水稻,江陵虽不若两浙富饶,但在农桑上亦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此次末将带回了将军吩咐的秧苗,以进献陛下与殿下观稼殿插秧之用。”

“引长江水灌溉,哥哥是想说水患已经平息农桑无恙么。”

将领拱手,“皇后殿下聪慧,什么都看得明白。”

“将军千里迢迢奔袭而回辛苦了,奎光带将军下去好好歇息吧。”

“是。”

内侍吩咐开宴后几大家族纷纷寻桌落座。

“今日的寿宴诸位叔伯只当是寻常家宴,只按家中规矩即可。”

“谢殿下赐宴。”

等到宴中时,萧幼清走到席间,两侧族人便纷纷站起,“萧氏是将门,翁翁在时是萧家之主,一向赏罚分明,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今日进了这家门便一切都按家中族规行事,有功当赏,有过,自然也当罚,国朝皇室向来亲民爱民,也希望诸位叔伯记住,往后在人前时莫要以外戚贵戚自居而忘了礼法。”

“爹爹,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萧云致看着旁侧打寒颤一脸惊吓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