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绳记事(第5/5页)

接下来的几年里,我们试过把旧稻种和新稻种一起播种,但是旧种子枯萎了,因为它需要很多的水分,而我们不得不把仅有的大部分水留给新米。最后大家放弃了。我时常想起旧种子里面卷曲起来的那些小基因,那些先祖传给我们的话语,现在却被人遗忘,在储藏袋里积累尘埃。如果哪一天雨水回来了,这些种子还能继续生长吗?

从第二年起,托穆就再也没来过。现在每年临到播种季的时候,是另一个人来卖给我们种子。

128大路科技廊,大波士顿地区:

基于索博技术的算法表现出色,比任何已发表文献里的算法都强得多,律师们已经搞定了专利申请,所以我把研究的论文送出去接受同行评议了。

如果最后不出问题的话,这可能将是我梦寐以求的大突破。我的算法可以把新药研发的速度加快几个数量级,拯救许多人的生命。

我还没时间关注这个算法对我们的收益有何影响,但财务总监给董事会的汇报收到了很好的反响。单从发现和授权角度,推算的十年收益预期曲线看起来就已经是呈指数增长了。

也许又该踏上下一次发现之旅了。我在考虑不丹。

作者的话:

运用人类的模式识别和空间推理能力来帮助寻找蛋白质折叠的有效算法,这个想法在Seth Cooper等人的文章里有描述。

萳族人结绳系统的一些特征源自于朝鲜的谚文、印加的奇普(Quipus)绳以及中国的结绳技巧。

译后记:

尤记得十年前王晋康老师的《替天行道》正是围绕着转基因作物与“终结者基因”而展开的(称“自杀基因”似有不妥,因为后者已经用来特指能促使细胞凋亡的基因,是攻克癌症的可能武器之一)。这项技术诞生于1998年,在诞生之初即因为股东的反对,孟山都公司于1999年宣布绝不将该技术商业化;迄今尚无一个国家批准使用这种技术,也无证据表明曾有终结者基因流入田地。自然界基因侧向转移概率本已不高,就算终结者基因转移到其他野生个体之中,由于带有此基因的个体根本不能留下后代,因此不可能经此渠道“传染”开来,至多危害周围很小范围而已。实际上,终结者基因的存在反而有助于阻止其他的转基因成分逃逸到自然界之中。另外,不能留种绝非什么新鲜事,目前占水稻总种植面积一半以上的杂交稻就是不能留种的,未曾听说农民对此有过怨言;非杂交品种虽然理论上可留种,但小规模种植通常无法保证所留稻种的基因未受污染,一旦播下受污染的种子,错过农时的后果更为严重,因此购买种子也已成为主流了。

然而,对所谓“田园时代”的幻想却不是简单的科学知识所能驱散的。人类擅长总结规律,也喜欢遵循先前的规律行事,所以一句“从来如此”,要比任何知识都令人安心。可是,规律又最害怕环境改变,旧环境里的规条遇见了新环境,用“从来如此”解释便对吗?向往旧的环境和熟悉的规律,这是人之常情;但是环境如何变化,却不是由我们个人说了算的。所以我个人认为,正视现在的情形,预测,哪怕幻想未来的发展,也比沉浸在过去要好得多。

最后吐个槽:这个托穆(汤姆)教授真是相当混蛋啊。目前还没有商业化的转基因稻种,国内杂交稻种一公斤也就五十块钱上下,就算你那啥超级种子十倍价格吧,这个村庄一年最多播种三十公斤(因为他自己扛上山去过一次,负重三十公斤的山路已经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何况还是入云的高山),也不过折合两千美元,只相当于从美国到缅甸往返的机票钱。而托穆这样年薪起码十万美元的人竟然舍不得替他们掏钱……

(Ent 译)

  1. 伊洛瓦底江,缅甸的河流。​​​

  2. 从一面看是普通的镜子,从另一面看是透明的。这种镜子广泛用于监狱、审讯室、精神病院和科研机构。​​​

  3. 一种严重的遗传病,会造成肺部一再感染和肠道难以吸收营养素,由基因缺陷所致。​​​

  4. 即抵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