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5页)

撞击声、诅咒声突然间停止了,很快,迈尔斯和芭拉回到了起居室里。芭拉在喘息的间歇问道:“是谁忘了钩好安全纱门?”

“是你。别再提这事儿了,都过去了。”迈尔斯的脸上和手上都淌着血。他轻抚着脸上新留下来的抓痕,其实这样对伤口可并不好。从某些情形看,他一定是绊了一跤跌倒在地,因为从他的衣服看像是那样,而且他的大衣在背后整个裂成了两半。

“除非在地狱里,否则休想我闭嘴。你屋里有枪没有?”

“啊?”

“我要射杀那只该死的猫。”芭拉的样子看上去比迈尔斯更糟:她身上有更多的肌肤裸露在外让佩特得以侵袭——腿、毫无遮掩的胳膊,还有肩膀。很明显,短时间内,她再也不能穿无肩的衣裙了,而且,除非她马上得到专业护理,否则一定会留下疤痕的。她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贪婪凶恶的女人,刚和她的姐妹百无禁忌地厮打了一番。

迈尔斯说道:“坐下!”

她简短地回了他一句,言下之意是否定的:“我要宰了那只猫。”

“那就别坐下,去把你自己洗洗干净。我会帮你上点碘酒和药,然后你再帮我弄。可是,就忘了那只猫吧,我们已经算是很不错地把它给摆脱了。”

芭拉的回答更确切地说其实是语无伦次,但迈尔斯听懂了。“你也一样,”他答道,“坦率地讲。瞧这儿,芭拉,就算我有枪——我并不是说我真有——而你走出去,开始开枪射击,不管你能不能打中那只猫,十分钟之内警察就会赶到,他们会四处窥探,不停地向你发问。你真希望当他还在我们手上的时候就发生这样的事吗?”他翘起大拇指朝我的方向指来,“而假如你手上没枪,想在今晚走出这栋房子的话,那只畜生也许会杀了你的,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真应该有一条法律禁止养这样的动物,他简直就是公众的威胁。听听他的叫声。”

我们一直都能听到佩特在房子周围徘徊着。如今,他不再哭嚎了,他正在大声发出挑战宣言——请他们挑选武器,出来,单打独斗也行,一起上也行。

芭拉听着,浑身颤栗。迈尔斯又说道:“别担心,他进不来。我不仅把你大开着的纱门钩好了,连门也锁上了。”

“我没把门大开着!”

“随你怎么说。”迈尔斯四下里走动着,査看窗户有没有关紧。没多久,芭拉离开了房间,他跟着也走了。他们离开以后,佩特就时不时地会闭一会儿口。我不知道他们走了有多久,时间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芭拉先回来。她脸上的妆和发型都完美无瑕;她穿上了一件长袖高领的裙子,已被毁坏不堪的长筒袜已经重新换过。除了脸上一条条细细的抓痕,根本看不出刚才那场战役留下的痕迹。如果不是因为她脸上那一副狰狞的表情,我一定会认为——在某种情况下——她的模样还是蛮让人赏心悦目的。

她直直走向我,让我站起来,我照做了。她快速而熟练地把我搜了个遍,一个兜儿也没忘了:表袋、衬衫口袋,还有夹克衫里面左边斜向而开的口袋(通常西装是没有这个口袋的)。所获无多——只装了少量现金的钱包、身份证、驾照,诸如此类,还有钥匙、一些零钱、一只用于抗烟雾侵袭的鼻用嗅入剂、一些不太重要而种类各不相同的零碎物品,以及一个信封,里面装的是她亲自送来给我的保付支票。她把支票翻过来,看了看我已经在上面写好了的背书,显得十分疑惑。

“这是什么,丹?买了一大笔保险吗?”

“不是。”其实我可以把剩下的都告诉她,不过,我所能做的最好的事就是回答最后问我的那一个问题。

她蹙起眉头,把它和我兜里掏出来的其它物件放在了一起。然后,她看到了佩特的旅行包,显然,她记起来了包里面的那个兜儿,我经常会把一些东西暂时放在那里,于是她把它拎起来,打开了那个口袋。

立刻,她便发现了我为互助信托人寿保险公司签好的那四份一式十九张表格。她坐下来开始看那些文件。我站在刚刚的位置上,就像是个裁缝的塑料模特儿,正等着被人拿走。

不一会儿,迈尔斯也进来了,他穿着浴衣,拖着拖鞋,还裹着为数可观的一大堆纱布和胶带。他看上去就像个不入流的中量级拳击手,刚被经理人出卖了,惨败了一场。他头上绑了一条绷带,由后至前缠在他光秃秃的脑袋上,活像是印第安人在光头上留着的一小撮头发。一定是佩特在他摔倒之后逮着他了。

芭拉抬眼朝上瞄了一下,默不作声地冲他招了招手,指给他看她刚刚扫过一眼的那一打纸。他坐下来,开始阅读起来。很快,他赶上了她的进度,并隔着她的肩膀读完了最后一页。

她说道:“这使事情的复杂性异常增加了。”

“言不尽实。这份委托书的安排是定在十二月四日——也就是明天。芭拉,他就像莫哈维沙漠正午的太阳一样炙手,我们得把他从这儿弄出去!”他扫了一眼时钟,“他们一大早就会到处找他的。”

“迈尔斯,你总是压力一大就会变成胆小鬼。这是起突发事件,没准儿是我们所能指望的最好的突发事件了。”

“你怎么考虑的?”

“僵尸汤,用起来好用,但有一个缺点。想像一下,你在某人身上下了这种毒,给他灌输了若干你想要他干的事。OK,于是他照做了。他执行了你的命令,他必须那么做。你了解催眠术吗?”

“不太了解。”

“除了法律你还知道些什么,胖子?你居然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实施了催眠术之后的指令——这就跟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相仿——有可能互相抵触。最终,他可能会落入精神病医师的手中。如果那个精神病医师稍稍算是个高明点的大夫,他就会发现麻烦到底出在哪儿。完全有可能,这个丹会去找个精神病医师,而不管我给过他什么命令,我们都会失去对他的控制。如果他真这么做了,他就能给我们找上一大堆麻烦。”

“该死的,你跟我说过这药是万无一失的。”

“老天啊!胖子,你必须把握住生命中的每一次机会,这样才有点趣味嘛。让我想想看。”

过了一会儿她说道:“最简单最安全的做法就是让他继续这个休眠跃迁旅程,他已经全都安排好了。即使他死了,也不见得会比这样的安排更妥当,使他不再来招惹我们——而且我们不必冒任何风险。我们无需再给他下一大串错综复杂的指令,然后祈祷上帝让他不要脱离我们的控制,所有我们该做的就是命令他继续他的冷冻休眠,然后拉他起来,把他从这儿弄出去。”她转向我,“丹,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接受休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