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时空旅行的马龙定律(第2/11页)

“小妹你看,大马确实是真心的。”

我讥讽地说:“是吗?你看他摆放玫瑰和蜡烛多熟练,据我所知,这样大场面的求爱秀,对他应该不是第一次吧。反正以他的家世,不在乎多买几千朵玫瑰和几千支蜡烛。剑哥你坦白告诉我,他的动人歌喉打动过多少姑娘?我是他女友名单上的第多少位,两打之后?”

剑哥对我使劲摇头:“小妹,你这样说对大马是不公平的,很不公平。他过去确实比较浮浪,换过不少女友——其中也不乏是女方贪图钱财、贴身进逼。但他自打一年前喜欢上你之后,确实动了真情。没错,他是生在豪富之家,但富有本身并不是罪过。昨天他还对我说,他知道你对纨绔子弟素有成见,这次他要用‘金钱之外的东西’、‘人生最宝贵的东西’,来表达他的真爱。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他说这话的口气是非常认真的。”

我淡淡地说:“他再认真也没有用,我的心早就放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啦。”我瞟了他一眼,“可惜那人对我的秋波总是视而不见,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

我的坦率让他很尴尬。在这之前,类似的交锋已经有过两次,他一直装糊涂。但这次他考虑了一会儿,显然决定正面回应。他笑着说:

“我又不是弱智,咋能看不到你的秋波。且不说那双大眼睛勾魂摄魄,杀伤力超强,男人一不小心陷进去,就万劫不复了!但我一直在小心翼翼地避开它,你想知道是为什么吗?——事先要请你原谅我的坦率。”

“好,我原谅,无论什么难听的话我都原谅。你尽管讲吧。”

“如果你一开始就直接向我表示好感,我会非常高兴地接过它,甚至会主动向你进攻,哪怕和我的铁哥们儿展开竞争也在所不计。但自打我们相识以来,你一直维持着‘大马女友’的身份,至少没有公开拒绝它,你只是在这种架构下不动声色地盯着我。对你这种做法,我只能退避三舍,否则就对不起我的哥们儿。而且从内心说,对你的……玩世不恭,我也难免有戒心。”他歉然说,“这句话恐怕过重了。务请原谅啊,今天我想把话说透。”

我觉得脸上发烧:“这种状况是某些因素促成的,比如,与大马结识是在认识你之前。但我不辩解。我错了。请告诉我,我该怎样从头开始?”

剑哥想了想,再度揽住我的肩膀。他的搂抱很温柔,话语很温和,但我却感受到内在的凛冽寒意。“小妹,恐怕有点儿晚了。关键是——大马在你那双眸子里已经陷得太深啦。别看他外表刚猛,内心实际很敏感,很脆弱,很重情——他的性格既有点儿浮浪又十分重情,这两者并不矛盾。总的来说,这个富家公子本质善良,咱们可不能伤害他。”他叹息着,微责道,“小妹,不是我说你,如果你决心拒绝他,就不该同意、至少是默许他这次的公开求爱。场面弄大了,弄撑了,很难收场的。”

“剑哥你知不知道,我这次为什么没有明确拒绝?”

“不知道。”

“我是想看你的态度!想看看你到底是会帮他,还是回避。按说,以你俩的铁交情,此刻你该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边,帮他摆玫瑰啦点蜡烛啦,没准还帮他唱几首情歌哩,可是你却独自一人躲在这楼顶上。这到底是为什么?我不想听你粉饰,把你的真实想法晾出来!我敢说你是在逃避某种东西。”

在我犀利的追问下,他有点儿尴尬,片刻之后坦然承认:“对,我是在逃避某种感情上的纷扰。不过也可以这样理解——我是在逃避不该做的,做我应该做的。小妹,我真心希望你能珍视大马的感情,这样的真情是可遇不可求的。”他在语气中再次加上微责,“不管你是什么动机,反正你这次的做法不合适,可能对大马伤害很深的。小妹你记住一句老话:有些东西只有在失去后才知道珍贵。”

我闷声说:“好啦好啦,我的主意不会变,但我不让你作难。今天不说了,等我彻底了结与大马的关系后,再回头来找你。”

剑哥在月光下认真看着我,沉默着。也许他正陷于内心的斗争?但片刻后他决绝地说:“不,到那时你也别来找我。除非你是来发请柬,邀我参加你和大马的婚礼。”

我没想到自己的“正面进攻”会闹出这个结局,心中很恼火。不过剑哥没有说错,事情走到这一步只能怪我自己。他说我“玩世不恭”,这话很刺耳,但仔细想想,我也没法反驳。我俩沉默着向楼下看,几千支粗大的蜡烛已经拼出一个完整的心形,烛光映红了夜幕。蜡烛之内则是一圈玫瑰,两个套合的心形围住了整个广场。大马独自立在心形中央,围观者都远远隔在烛火之外。这会儿他刚唱完《达坂城的姑娘》,正直起身体对宿舍楼高呼:

“丁洁,这已经是第40首啦!等我唱完第99首,你就该从云中降临,扑到我的怀抱里!”

围观者仍然大笑着为他帮腔,激起又一波声浪。

剑哥看着我,分明是催促我赶紧下去。我没好气地说:“剑哥,你可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还有59首情歌呢,够他唱一小时的了。你不妨耐心一点儿——没准过一会儿我会改变主意哩。咱们先回头说说你吧——我刚才上来时你在想些什么,那会儿你够痴迷的。”

这句话显然挠到了他的痒处,月色下两只眼睛顿时亮光闪闪:“没错。刚才我正在头脑中做爱因斯坦那样的思想实验,今晚我有了最重要的顿悟。我敢说,时间量子理论中最难的一步我已经走通了。”

“就是那个能让时间倒流的理论?”

“没错,就是它。”

我又刺了他一句:“那就难怪你能对一个女孩儿视而不见了。不过我要说句实话,你可别嫌扫兴:我相信你的天才,但压根儿不相信有什么机器能回到过去,那完全违反直觉。你不妨趁这会儿给我讲讲,用最简洁的语言,看能不能说服我。”

“好,我用最简洁的语言讲一讲。众所周知,宏观的时间是不能倒流的,但如果把时间尽量细分,细分到10-43秒,即所谓的普朗克时间,也就达到了量子化。在这样小的时间片段内,时序已经没有意义,物理学上的因果关系也不复存在。这其实意味着量子态时间既可正流也可倒流。然后,借助于某种科学手段,我们可以把量子态的时间倒流进行整合,让它表现为宏观态的时间回溯——当然啦,是在严格的边界条件下……”

我皱着眉头打断他:“算啦算啦,你这最简洁的语言对我也像番僧念经。不如让我来提问吧。大马说,你的时间量子理论一旦取得突破,就能导致时间机器的实现,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