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重见天日(第2/7页)

“但你制止了他。”崔维兹说。

“因为他并未察觉我的力量,”宝绮思说,“而且因为我什么也没做,并没有让我的力量曝光。所以他并未怀疑我,也就没有特别注意我。他将精神全部集中在你身上,崔维兹,因为你带着武器——再次证明你武装自己是明智之举。而我必须等待机会,借着出其不意、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击制服班德。当他即将杀害我们,当他全副心神集中在那个行动,以及集中在你身上的时候,我就有了出手的机会。”

“那一击相当漂亮。”

“这么残酷的话你如何说得出口,崔维兹?我的本意只是制止他,仅仅希望阻绝他的转换叶突。我的打算是,当他想要毁灭我们的时候,将发现根本办不到,反之,我们周围的照明会突然熄灭。在他惊讶不已的那一瞬间,我就收紧我的掌握,使他进入长时间的正常睡眠状态,再将他的转换叶突松开。这样电力即可维持不断,我们便能逃出这座宅邸,返回太空艇,尽快离开这颗行星。我希望做到的是,当班德终于醒来的时候,会忘记见到我们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不必杀生就能办到的事,盖娅不会因此滥杀无辜。”

“哪里出了差错呢,宝绮思?”裴洛拉特柔声问道。

“我从未接触过像转换叶突这样的东西,我没时间详加研究,以便了解它的构造。我只能猛力展开我的阻绝行动,可是显然做得不正确。受到阻绝的并非能量入口,而是能量出口。在一般情况下,能量源源不绝迅速灌入叶突,大脑则以相同速度排出那些能量,以保护本身不至受损。可是,一旦我阻绝了出口,能量马上累积在叶突中,在极短时间内,大脑温度遽然升高,使其中的蛋白质急速钝化,然后他就死了。当灯光尽数熄灭时,我立即收回阻绝的力量,但是,当然已经太晚了。”

“我看不出除了这样做,你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亲爱的。”裴洛拉特说。

“想到我竟然杀了人,你怎么讲都无法安慰我。”

“班德眼看就要杀掉我们。”崔维兹说。

“因此我们要制止他,而不是杀害他。”

崔维兹犹豫了一下,他不希望表现出不耐烦的情绪,因为他实在不愿惹宝绮思生气,或令她更心烦。毕竟,在这个充满强烈敌意的世界上,她是他们唯一的防卫武器。

他说:“宝绮思,别再遗憾班德的死亡,现在我们该考虑别的了。由于他的死,这块属地所有的电力都消失了,其他索拉利人迟早会发现这个事实——或许不会迟只会早。他们将不得不展开调查,假如几个索拉利人联手攻击我们,我认为你根本无法抵御。而且,正如你自己也承认的,你现在勉强供应的有限电力,将无法持续太久。所以说,当务之急是赶快回到地面,钻进我们的太空艇,一刻也耽误不得。”

“可是,葛兰,”裴洛拉特说,“我们该怎么做呢?我们刚才走了好几公里弯弯曲曲的路,我猜这下面一定跟迷宫差不多。就我个人而言,我对如何回到地面毫无概念,我的方向感一向很差。”

崔维兹四下看了看,明白裴洛拉特说的完全正确。他说:“我猜通向地面的出口应该很多,我们不一定要找原来那个。”

“可是出口的位置我们一个也不知道,又要从何找起呢?”

崔维兹再次转向宝绮思。“你用精神力量,能否侦测到任何有助于找到出路的线索?”

宝绮思说:“这块属地的机器人都停摆了。在我们正上方,我可以侦测到一息微弱的次智慧生命,但这只能说明地面在正上方,这点我们早就知道了。”

“好吧,那么,”崔维兹说,“我们只好自己寻找出口。”

“瞎闯乱撞?”裴洛拉特被这个提议吓了一跳,“我们永远不会成功。”

“或许可以,詹诺夫。”崔维兹说,“只要我们动手找,不论机会多么小,总有逃出去的机会。否则我们只好待在这里,这样的话,我们永远不会成功。来吧,一线希望总比毫无希望强。”

“慢着,”宝绮思说,“我的确侦测到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崔维兹问。

“一个心灵。”

“有智慧吗?”

“有,可是我想智慧有限。不过,我感到最清楚的,却是另一种讯息。”

“是什么?”崔维兹再度压制住不耐烦的情绪。

“恐惧!无法忍受的恐惧!”宝绮思细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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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维兹愁眉苦脸地四下张望。他虽然知道刚才是从哪里进来的,但他不会因此产生幻想,认为他们有可能原路折回。毕竟,他对那些拐弯抹角的道路未曾留心。谁会想到他们竟然落到这个地步,不得不自行折返,只有明灭不定的幽暗光芒为他们指路。

他说:“你认为自己有办法启动那辆车吗,宝绮思?”

宝绮思说:“我确定自己做得到,崔维兹,但那并不表示我会驾驶。”

裴洛拉特说:“我想班德是靠精神力量驾驶的。车子在行驶的时候,我没看到他碰过任何东西。”

宝绮思温柔地说:“没错,裴,他用的是精神力量,可是该如何使用精神力量呢?你当然会说是借着操纵装置,这点绝对没错,但我若不熟悉操纵装置的使用方法,就根本毫无帮助,对不对?”

“你好歹试一试。”崔维兹说。

“如果要去试,我必须将全副心神放在它上面,这样一来,我怀疑自己是否还能维持照明的灯光。即使我学会了如何操纵,在黑暗中这辆车子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想,看来我们必须徒步游荡了?”

“恐怕只好这样了。”

崔维兹凝视着前方,除了他们近旁笼罩着幽暗的光芒,此外尽皆是厚实沉重的黑暗。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

他说:“宝绮思,你还能感受到那个受惊的心灵吗?”

“还可以。”

“你能不能分辨它在哪里?能不能带领我们到那里去?”

“精神感应是直线行进的,几乎不会被普通物质折射,所以我能判断它是来自那个方向。”

她直指着黑漆漆的墙壁,继续说:“但我们不能穿墙而过,最好的办法就是沿着回廊走,一路选择感应变得愈来愈强的方向。简单地说,我们得玩一玩‘跟着感觉走’的游戏。”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裴洛拉特却踌躇不前。“慢着,葛兰,不论那是什么东西,我们真想找到它吗?如果它感到恐惧,或许我们同样会有恐惧的理由。”

崔维兹不耐烦地摇了摇头。“我们毫无选择余地,詹诺夫。不论它是否感到恐惧,总是一个心灵,它可能会愿意指点我们——或者我们能设法叫它指点回到地面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