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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他是几年后可能会自杀的完美人选,如果我没有鼓励他做我的助手从而扼杀这种可能性的话。

“坐下,恩德米。”等他捡完最后一片落叶,把它扔在火堆的余烬里之后,我说道。

他在我身边坐下来。“我们今天学什么,柯里巴?”他问道。

“今天咱们就聊聊。”我说。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我补充道:“有个问题,我希望你能给我提供一个答案。”

他突然警醒起来,充满热情,“你的问题是那些自杀的小伙子,是不是?”他说。

“正是。”我答道,“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自杀?”

他耸耸瘦削的肩膀,“我不知道,柯里巴。也许他们疯了。”

“你真这么想?”

他又耸耸肩,“不是。也许有敌人诅咒了他们。”

“也许。”

“肯定是这样。”他坚定地说,“基里尼亚加不是乌托邦吗?要不是被诅咒,怎么会有人不想在这里生活呢?”

“我想让你回忆一下,恩德米,回忆一下你开始每天到我的博玛来之前的生活。”

“我能想起来。”他说,“这并不是很久以前的事。”

“很好。”我答道,“那么,你还能记得你当时想做什么吗?”

他微笑起来,“玩儿。还有打猎。”

我摇摇头,“我不是说你那时候想做什么。”我说,“你记得那时候你想过长大以后做什么吗?”

他皱起眉头,“娶个老婆吧,我想,还有建立一个沙姆巴。”

“你为什么皱眉头,恩德米?”我问道。

“因为这并不是我真的想要的。”他答道,“但这是我能想出的唯一答案。”

“再好好想想。”我说,“慢慢想,别着急。这很重要。我等你。”

我们静静地坐了很久。最后他转向我。

“我不知道,但我不想活得和我父亲还有兄弟们一样。”

“那你想怎样?”

他无助地耸耸肩,“做点不一样的事吧。”

“怎么不一样?”

“我不知道。”他又说道,“更……”他寻找着合适的词,“更刺激。”他考虑了一下这个答案,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就连在田野里吃草的高角羚的生活都更刺激,因为它必须一直警惕鬣狗的袭击。”

“但高角羚不会更希望鬣狗不存在吗?”我问道。

“当然了,”恩德米说,“这样它就不会被捕猎了。”他又紧皱眉头,陷入沉思,“但如果没有鬣狗,它也不用敏捷地奔跑了。但如果它不敏捷地奔跑,它也就不再是高角羚了。”

说到这里,我开始看到解决方案了。

“所以是鬣狗让高角羚成为了高角羚。”我说,“因此,就算看起来很坏或危险的东西,对于高角羚来说也可能是必要的。”

他瞧着我,“我没明白,柯里巴。”

“我想我必须成为鬣狗。”我若有所思地说。

“现在吗?”恩德米兴奋地问,“我能看吗?”

我摇摇头,“不,不是现在。但很快。”

既然是鬣狗的威胁赋予了高角羚存在的意义,那我就得想法给那些不再是真正的基库尤人、却又无法离开基里尼亚加的小伙子也找到存在的意义。

“你身上会长出斑点和尾巴吗?”恩德米热切地问。

“不,”我答道,“但我还是会变成鬣狗。”

“我不明白。”恩德米说。

“我没指望你明白。”我说,“但穆伦比会明白的。”

因为我意识到了,他需要的挑战在基里尼亚加里只有一个人能提供。

那个人就是我自己。

我让恩德米去村里告诉柯因纳格,我有事要对长老会讲。那天晚些时候,我戴上重大仪式的头饰,在脸上涂上最骇人的图案,在小袋里装满各种符咒。我到村子里时,柯因纳格已经把所有长老召集到他的博玛了。我耐心地等待他宣布我有要事和他们商谈——因为就连蒙杜木古也不能在大酋长之前开口——随后我站起来,面向他们。

“我已经掷骨占卜,”我说,“也解读过羊肠,还端详了刚死的蜥蜴身上的苍蝇形成的图案。现在我知道恩盖拉为何不带武器走到鬣狗群中了,也知道了凯诺和恩鸠波的死因。”

我停了一下,为的是营造戏剧化效果,确保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听着我的话。

“告诉我们是谁下的萨胡。”柯因纳格说,“这样我们好去消灭他。”

“没那么简单。”我答道,“好好听着我的话。萨胡的携带者是穆伦比。”

“我要杀了他!”恩盖拉的父亲吉班扎吼道,“他害死了我儿子!”

“不,”我说,“你不能杀他,他并不是萨胡的源头。他只是携带者。”

“如果母牛喝了有毒的水,它也不是毒牛奶的源头,但我们还是得杀掉它。”吉班扎坚持道。

“这不是穆伦比的错。”我坚定地说,“他和你的儿子一样无辜,不能杀他。”

“那谁来对这个萨胡负责呢?”吉班扎问道,“我要为我的儿子报仇!”

“这是一个古老的萨胡,是我们还在肯尼亚时一个马赛人施加给我们的。”我说,“他现在已经死了,但他生前是个很聪明的蒙杜木古,他的萨胡在他死后很久依然具有效力。”我停了一下,“我在灵界和他进行了斗争,大部分时候我都赢了,但偶尔我的魔法也会暂时变弱,那时候,萨胡就会降临在我们的某个小伙子身上。”

“我们怎么知道哪个小伙子受到了诅咒呢?”柯因纳格问道。“我们必须等他们死了才能知道他们被诅咒了吗?”

“有一些方法,”我答道,“但只有我知道。等我讲完你们要做什么之后,我会去其他各个村子,拜访每一个单身汉聚居点,看看是否还有人受到了这个萨胡。”

“告诉我们要做什么。”老西博基说道。他虽然关节痛,但还是来听我讲话了。

“你们不能杀穆伦比。”我重复道,“携带这个萨胡也不是他的错。但我们也不希望他把它传递给其他人,所以从今天起,他要被驱逐。要把他赶出他的小屋,不准他再回来。如果你们有人给他提供食物或住所,你们自己和全家都会受到同样的萨胡。还要派人去所有邻近的村子送信,这样到明天早上他们都会知道要躲开他,再让他们派出更多的送信人,这样不出三天,基里尼亚加里就没有哪个村子欢迎他了。”

“这个惩罚太可怕了。”柯因纳格说。基库尤人是充满同情心的民族。“如果这个萨胡不是他的错,我们不能至少在村口给他放些食物吗?如果他晚上一个人过来,不和别人见面说话,萨胡也许就会停留在他自己身上。”

我摇摇头,“必须按我说的做,否则我就没法保证它不会扩散到你们所有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