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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林点点头,明显没听进去。“我觉得就是这条路。”他说着,撒腿跑下小山的缓坡。

丹沃斯跟在后面,努力不去想那儿可能会有多少个村庄,而他们的时间又是多么紧迫,他又是怎样在只登了一座小山之后就觉得精疲力尽。

这条路上立着一道树篱,丹沃斯不肯穿越树篱围起来的田地:“我们得在路上走。”

“这样快些。”科林抗议道,“我们不会迷路似的,我们有定位器。”

丹沃斯懒得和他争论,继续往前走,留神看有没有岔路口。狭长的田地过去是树林,小路在这儿掉了个头往北延伸而去。

“要是没路了怎么办?”走了500米后科林开口问,但转过一个弯又出现了一条小径。这条路比传送点旁边的那条更窄,他们埋头跋涉其上,每一步都踩破路面上冻结的薄冰,脚陷进雪里。丹沃斯不安地朝前方张望,但树林太密了,他什么也看不见。

积雪减缓了他们前进的速度,丹沃斯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他的胸口好像箍着一个铁圈一样。

“我们到那儿以后做什么呢?”科林毫不费力地在雪地里大步前进。

“你在外面望风,等着我。”丹沃斯回答,“清楚了吗?”

“嗯,”科林应道,“你确定这条路对吗?”

丹沃斯根本不确定。路弯向西边,远远离开丹沃斯认为村庄所在的地方,而就在前边路又转而弯向北方。

“到村子肯定没有这么远,”科林边说边搓着胳膊,“我们已经走了好长时间了。”

一路上他们连个佃农的小屋都没看到,更别说是村庄了。这儿应该有好几个村庄,但它们都在哪儿呢?

科林拿出定位器。“看。”他把显示屏给丹沃斯看,“我们往南走得太远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回头沿着另一条路走。”

丹沃斯看了看定位器,又看了看地图。他们几乎处在传送点的正南方,已经走出了3公里多的距离了,他们几乎得全程原路返回。他已经觉得精疲力尽了,每走一步胸口那个无形的铁箍就会收紧一下,他还觉得肋骨上方钻心地疼痛。他转身看着前方弯曲的道路,寻思着该怎么办。

“我的脚冻僵了。”科林在雪地上跺着脚,惊起一只鸟儿,拍打着翅膀倏地远去。

丹沃斯抬头望去,皱起眉来。天空中云团开始积聚起来。

“我们应该沿着树篱走,”科林说,“很可能——”

“嘘!”丹沃斯出声道。

“怎么了?”科林小声问,“有人来了吗?”

“嘘!”丹沃斯低声应道。他拽着科林退到路边,侧耳细听。他觉得好像听到了马蹄声,但现在又什么也听不到了。

“待在这儿。”丹沃斯低声说,然后蹑手蹑脚走到可以看到小径拐弯处的地方。

一匹黑色的牡马正系在一丛多刺的灌木丛边。丹沃斯闪身躲到一棵云杉树后,想看看骑手在哪儿。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那匹马的马背上配着马鞍,辔头上面錾着银质花纹。它看上去很瘦,肚带处的肋骨清晰地凸显出来。牡马摆着头,使劲拽着缰绳,显然是想挣脱出来。当丹沃斯靠近的时候,他看到缰绳缠在了棘刺上。牡马闻声向他扭过头来,开始疯狂地嘶鸣。

“好了,好了,没事了。”丹沃斯小心地朝它的左侧走去。他把手放在马的脖颈处,马儿停止嘶鸣,开始用嘴轻触着他,讨要食物。

“你陷在这儿多久了,大家伙?”他问道。不知道这匹马的主人是不是感染了瘟疫,在马背上发病了,或者死掉了呢?于是这匹惊恐的马撒蹄狂奔,直到它迎风飘展的缰绳被这丛灌木挂住。

他往树林里走了几步,想找到脚印,但地面上什么也没有。牡马又开始发出嘶鸣,他随手扯起一把从积雪中冒出来的草叶,走回来喂它。

“一匹马!真酷!”科林嚷嚷着,跑上前来,“你在哪儿找到的?”

“我告诉你待在原地别动的。”

“我知道,但是我听到马叫了,我以为你遇到麻烦了。”

“所以你更加有理由按我说的做了,”丹沃斯把草递给科林,“喂它这个。”

丹沃斯向灌木丛俯下身去,马儿试图挣脱出来的努力使得缰绳死死地缠在了灌木的尖刺上。丹沃斯不得不用一只手把灌木枝条拨开,探出另一只手去解缰绳。只一下,他的手上就留下了数不清的细小划痕。

“这是谁的马呀?”科林问着,站在好几步远的地方拿着一片草叶去喂马。饿极了眼的马猛地张口咬来,科林倏地把草叶一扔,往后一跳:“你确定它不是野马?”

牡马低头去吃草叶时丹沃斯的双手被猛地一带,生生扎在无数尖利的棘刺上,不过他顺势把缰绳解了下来。

“不是。”他回答。

“这是谁的马?”科林问着,战战兢兢地抚摸着马的鼻子。

“我们的。”丹沃斯束紧马肚带,然后不顾科林的抗议帮着他骑上马鞍坐在后面,接着自己也翻身上了马。

牡马一时还没有意识到已经能够自如活动了,当丹沃斯轻轻踢着马腹时它扭过头来责难地看了他一眼,不过随即开始在白雪覆盖的道路上小跑起来,因为重获自由而脚步欢快。

科林死死地抓着丹沃斯的腰,正好按在那处疼痛的地方,但骑出一百米开外后,他坐直了身子,开始提出诸如“你是怎么控制它的方向的”,“要是你想让它跑快些该怎么做”之类的问题来。

他们没花多长时间就回到了大路上。科林本想返回树篱处,翻越篱笆穿越田地,但丹沃斯策马走了另一条路。这条路在五百米处分岔,他选择了左手边的岔路。

与开始那条路相比,这条路上人马留下的踪迹要多得多,尽管它通向的那片森林比刚才那片更为浓密。天空已经完全被乌云覆盖,寒风悄然而至。

“我看见了!”科林嚷着,松开一只手指向一片白蜡树,在白蜡树林那边,一道深灰色的剪影映衬在黯淡的天空之下。道路上分出一条狭窄的岔路,通向一座架在小河上的摇摇摆摆的木板桥。桥那边是一片窄小的洼地。

“我们到了那儿以后干什么呢?”科林在丹沃斯背后问,“我们是偷偷潜进村子呢,还是就这么骑着马冲进去然后见人就问有没有见过伊芙琳?”

那儿无人可问,丹沃斯想。他踢了踢马,让它小跑起来,他们骑着马穿过白蜡树林,进入了村子。

村舍根本不像科林书中插画描绘的那样井然有序地环绕在一片空地周围。它们杂乱无章地散布在树林间,彼此相隔很远。他看到乱蓬蓬的茅草屋顶,再远处,一座教堂坐落在一小片白蜡树林中。而眼前,是一片和传送点差不多大小的空地,上面只有一座木头房子和一个低矮的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