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门卫的爸爸 第七章(第5/7页)

查兹笑了。“那是托尼·特拉克的桌子。桌子上可能刻有他的名字。托尼和他的弟弟菲尔拥有一家货运公司。他们在镇上还拥有很多土地——还有周围的镇子——比卡特牌肝病药丸还多。菲尔不怎么来这儿,他多数时间在路上,但是托尼星期五和星期六晚上基本上都在。有很多朋友。

他们总是玩得很开心,但没有人像弗兰克·邓宁这样会来事儿。他是讲笑话的家伙。每个人都喜欢老托恩,但他们欣赏弗兰克。”

“听起来,这些人你都认识。”

“认识很多年了。德里大多数人我都认识。

但我不认识你。”

“因为我刚到这儿。我做房地产。”

“我猜,商业地产?”

“没错。”女服务员放下我的小龙虾,然后挤开了。

盘子上的菜肴看上去像路上被撞死的动物,但闻起来很棒,吃起来更棒。可能每一口都有亿万克胆固醇,但在1958年,没有人担心胆固醇,这让人很放松。“一起吃吧,”我说。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你是波士顿的?纽约的?”

我耸耸肩,他笑了。

“很谨慎啊?不怪你,朋友。祸从口出。但我很清楚你是干什么的。”

我在嘴边停下了叉着小龙虾的叉子。点灯人酒吧里很暖和,但我突然感到一阵寒意。“是吗?”

他靠近我。我能闻到他整洁的头发上散发维坦丽思牌护发素的气味,以及呼吸中的森森牌口气清新剂的香气。“我要是说‘购物中心选址’,算猜对了吗?”

我舒了一口气。来德里找块地方建一家购物中心,这想法我从没有过,但是个不错的主意。

我朝查兹·弗拉蒂使了个眼色,“不能说。”

“对,对,你当然不能说。生意就是生意,我总是说。我们换个话题吧。不过你要是什么时候考虑让当地的乡巴佬参与一件好事的话,我很愿意听听。为了显示我的诚心,我想给你一个小提示。你要是还没有去基奇纳钢铁厂的话,我建议你去看看。完美的地段。购物中心?你知道购物中心吗,朋友?”

“未来的潮流,”我说。

他用一只手指做成枪的姿势指着我,眨了眨眼睛。我又笑了,忍俊不禁。我只是在某种程度上感到放松,发现德里不是所有成人都忘记了如何对陌生人保持友好。“一杆进洞。”

“基奇纳钢铁厂的地是谁的,查兹?特拉克兄弟俩吗?”

“我说他们拥有这儿的大部分土地,但不是全部。”他低头看着美人鱼。“美人儿,我该不该告诉乔治,那个距离市中心只有两英里的一流商业区地块属于谁呢?”

美人鱼摇摆着带鳞的尾巴,微微晃动着茶杯般的乳房。查兹·弗拉蒂并没有握紧拳头制造这一效果;他前臂上的肌肉能自己动。这招很诡异。

我在想他会不会从帽子里变出兔子来。

“好吧,亲爱的。”他又抬头看我。“实际上,就是我自己。我买下最好的地,剩下的留给特拉克兄弟。我能给你我的名片吗,乔治?”

“当然。”

他递过名片。上面写着“查尔斯·‘查兹’·弗拉蒂买卖贸易”。我把名片塞进衬衫口袋。

“既然你认识所有这些人,他们也认识你,那你在酒吧里怎么不坐在那边,而是跟新面孔坐在一起?”我问道。

他看上去很惊讶,然后又乐了。“你是在后备箱里出生,然后被丢下火车的吗,朋友?”

“只是初来乍到,还没弄清情况。别见怪。”

“不会。他们跟我做生意是因为我拥有这个镇上一半的汽车旅馆,市中心的电影院和路边餐馆,一家银行,缅因东部和中部所有的当铺。但他们不跟我在一起吃喝或者邀请我去他们家或者他们的俱乐部是因为我是以色列分支的成员。”

“我没听懂。”

“我是犹太人,朋友。”

他看到我的表情,咧嘴笑了。“你不知道。

我都不吃你的龙虾,你还不知道。我真是要发疯了。”

“我只是想知道这有什么要紧。”我说。

他笑了,好像这是他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那你简直是在卷心菜叶子底下出生的,而不是在后备箱里。”

镜子里,弗兰克·邓宁正聊得起劲。托尼·特拉克和他的朋友们一边听一边咧着嘴笑。当他们爆发出一阵大笑时,我在想他讲的是不是三个黑人被困在电梯里或者更有意思更讽刺的笑话——或许是三个犹太人在高尔夫球场上。

查兹留意到我在看。“弗兰克确实深知怎么让聚会继续下去。你知道他在哪儿上班吗?不,你是新来的,我忘了。中心市场。他是首席屠夫。

也是半个业主,虽然他不怎么张扬。你知道吗?

那个地方能站得住脚并赚钱,一半得归功于他。

吸引女人就像花蜜吸引蜜蜂一样。”

“他吗,现在?”

“对,连男人也喜欢他。不总是这样。人们不总是喜欢好与女人打交道的男人。”

这让我想起我前妻对约翰尼·德普的痴迷。

“但是他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他会跟他们一起喝酒直到关门,然后去货站玩扑克到天亮。

这些日子,他只喝一杯啤酒——或者两杯——然后出门。你看着吧。”

这是一种行为模式,我最先是从克里斯蒂时有时无地努力控制饮酒、而不是彻底戒掉而获知的。在一段时间内这么做有效,但迟早她总会走向极端。

“酗酒的问题吗?”我问道。

“不知道,但他的脾气肯定有问题。”他低头看前臂上的刺青。“美人儿,你有没有注意很多有趣的家伙却冷酷无情?”

美人鱼扭动着尾巴。查兹严肃地看着我。“看到了吗?女人总是知道。”他偷偷地看了一眼小龙虾,眼睛滑稽地左右晃动。他是个很有趣的家伙。我从没想过他跟自己声称的有何不同。不过,正如查兹所暗示的,我有点儿过于天真了。当然是指在德里而言。“不能对爱打呼噜的拉比说。”

“你的秘密在我这里很安全。”

顺便说一句,特拉克桌上的人又将身子凑到弗兰克边上,他讲了另一个笑话。他是那种交谈用很多手势的人。一双大手。不难想象其中一只握着工匠牌锤子手柄的情形。

“他在高中时犯下了很可恶的事,”查兹说。

“我很了解他,因为我跟他是老县城联合学校的同学。但我通常避着他。左一个留校察看,右一个留校察看,总是因为打架。他应该上缅因大学,但他把一个女生肚子搞大了,最后结了婚。一两年后,女人带着孩子滚了。可能是个英明的决定,根据他那时的情况来说。弗兰克这种人,跟德国人或日本人打仗可能很适合——有那么疯狂,你知道的。但他有四项不及格。我从没听说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