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萨迪与将军 第十五章

1

星期天上午十点,我跳进森利纳,驱车二十英里去了朗德希尔。主干道上有家药店,正在营业。我看见门上的广告“我们为德诺姆狮子队呐喊!”时突然想起来,朗德希尔也属于第四联合区。

我继续开到基林。在那里,一位上了年纪的药剂师——长得碰巧像德里的基恩先生——朝我使了个眼色,然后递给我一只棕色袋子,找了零钱。“别干违法的事,年轻人。”

我随机应变,也朝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开回约迪镇。头天晚上我很晚才睡,但是等我躺下准备睡的时候,又根本睡不着了。所以,我还是去了温加滕商场,买了个奶油蛋糕。看起来不怎么新鲜,但我并不在意。我想,萨迪也不会在意。

有野餐也好,没野餐也罢,我敢肯定吃饭不是今天的首要议题。我敲她的门时心里七上八下。

萨迪脸上没有化妆。甚至连口红都没有抹。

眼睛睁得大大的,泛着黑眼圈,充满恐惧。一时间,我想她肯定会关上门,我会听到她跑开,尽她那双长腿所能,有多快跑多快。一定是这样。

但她没有跑。“进来吧,”她说,“我做了鸡肉沙拉。”她的嘴唇开始颤抖。“我希望你会喜——你会足够喜欢我的——”

她的膝盖开始往下弯。我把蛋糕盒丢在门里面的地板上,扶住了她。我以为她会晕倒,但她没有。她双手紧紧抱住我的脖子,就像是落水的女人抱着一根木头。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抖动。

我踩在了该死的蛋糕上。然后她也踩了上去。踩得稀烂

“我很害怕,”她说,“我要是不行怎么办?”

“如果不行的是我呢?”这不完全是开玩笑。

很长时间了。至少有四年了。

她好像根本没听见。“他从来不想要我。不是我希望的方式。我只知道他的套路。抚摸,然后就是扫帚。”

“冷静点,萨迪。深吸一口气。”

“你去药店了吗?”

“是的,基林的药店。但我们不一定要——”

“我们要。我要。趁我还没有失去这仅存的一点勇气。来吧。”

她的卧室在客厅的尽头。卧室很简陋:一张床,一张桌子,墙上有几只脚印,印花棉布窗帘在窗式空调的气息下摆动着,空调开得很低。窗帘就像是在跳奇怪的摇摆舞。地面上甚至有阿瑟·穆雷舞蹈教程图块。蛋糕。我亲吻她,她的嘴唇,干燥却很疯狂,紧紧咬着我的嘴唇。

我轻轻地把她往后推,她的背靠在厕所门上。

她严肃地看着我,头发遮住了眼睛。我撩开她的头发,然后——轻柔地——开始用舌尖舔她干燥的嘴唇。我的动作很舒缓,连她的唇角也没有放过。

“好些了吗?”我问她。

她没有说话,而是用舌头回答了我。我没有压到她身上,而是开始慢慢用手从上到下抚摸她颀长的身体。从她的喉咙两边,能感觉到脉搏剧烈跳动的地方开始,到胸口,乳房,肚子,耻骨处翘起的平坦部位,再到一边屁股。她穿着牛仔裤。

裤子的纤维在我的手掌下发出窸窣的响声。她往后仰,头砰的一声碰在门上。

“哎哟!”我说,“你还好吗?”

她闭上眼睛。“我没事。别停下来。继续吻我。”

然后她摇摇头。“不,别吻我。继续舔我的嘴唇。

舔我的嘴唇。我很喜欢这样。”

我按她说的做。她叹了口气,手指滑到我后腰的皮带下面。然后,绕到前面带扣的位置。

2

我想加快进度,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喊加快速度,呼唤我深深地插入,抓住那美妙无比的诱人感觉,这正是性爱的核心所在,但我动作很慢。至少开始很慢。然后她说:“别让我再等了。我已经等不及了。”于是我亲吻她流汗的太阳穴,把髋部凑上前去。好像我们在跳横躺着的麦迪逊舞。她喘着气,往后退了一点,然后抬起屁股迎上我。

“萨迪?好了吗?”

“噢,上帝,好!”她说,我笑了。她睁开眼睛,朝上面好奇而渴望地看着我。“是结束了,还是能继续?”

“继续一会儿,”我说。“我不知道多久。

我很久没有跟女人在一起了。”

事实上,比一会儿长很多。真实的时间只有几分钟。但有时时间不一样——这一点没人比我更清楚。最后,她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啊,亲爱的!哦,亲爱的!啊,我的上帝啊!哦,亲亲!”

是她声音之中贪婪的探求把我推到了倾泻的边缘,所以没有同时发生。但几秒钟之后,她抬起头,把脸埋在我的肩膀里。一只握紧拳头的小手捶打着我的肩胛,一次,两次……然后她的拳头像一朵花一样打开,静静地展在床上。她躺回枕头上。一脸惊讶地盯着我,眼睛睁得很大,看上去有点恐怖。

“我来了,”她说。

“我注意到了。”

“我妈妈说女人不会来的,只有男人才能体会到。她说高潮对女人来说是个神话。”她颤抖着笑了。“噢,我的上帝啊,她错过了多么美好的感觉啊。”

她一只肘撑住身体,然后把我的一只手放在她的乳房上。乳房下面,她的心正怦怦跳。“告诉我,安伯森先生——我们什么时候能再做?”

3

夕阳西坠,没入永不消散的油气烟雾,我和萨迪坐在她的小后院里一株美丽的山胡桃下,吃鸡肉沙拉三明治,喝冰茶。当然,没有蛋糕。蛋糕全部浪费了。

“你是不是很不喜欢,戴着这些……嗯,这些药店里买的东西?”

“还好,”我说。实际上,不好,从来都不喜欢。

1961年到2011年之间,美国很多产品都有改进,但那种橡胶制品还是大同小异。或许名字取得更好听,甚至还加了不同的味道(满足有特殊口味的人),但大体上还是套在鸡巴上的袋子。

“我曾经有个子宫帽,”她说。没有野餐桌,所以她在草地上铺了块毯子。现在,她拿起一只特百惠盒子,里面盛着黄瓜洋葱沙拉,然后不停地开合盒盖,那会被一些人视作弗洛伊德心理学中典型的不安表现。包括我。

“我和约翰尼结婚前一个月我妈给我的。她还告诉我放进去,但是她没法看着我的眼睛。要是你泼一滴水到她脸上,我敢肯定水会嘶嘶作响。

‘头十八个月别要孩子,’她说。‘要是能让他等的话,就等两年。那样的话,你就能靠他的工资生活,把自己的省下。’”

“这不算世界上最糟糕的建议。”我谨慎地说。

我们身处雷区。我清楚这一点,她也一样。

“约翰尼是个科学老师。他很高,不过没有你高。我讨厌跟比我矮的男人一起出去,我想,这可能是为什么他约我出去我会答应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