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萨迪与将军 第十九章(第6/8页)

我成功地把手扣到她身后,将她从床上拉起来。她的衬裙起皱了,在她蹲到地毯上时又恢复原位。她的眼睛突然睁开,疼得哭了,但我把她扶起来。她前后摇晃,扇我的脸,力气比之前更大了。

“滚出去!滚出去,乔!”

“别,小姐。”我用胳膊抱住她的腰,朝门口走去,一半是扶,一半是抬。我们转向浴室,然后她的膝盖瘫了下去。我撑住她,基于她的身高和体型,这可不是件轻松差事。感谢上帝赐予的肾上腺素。我把马桶垫圈放下来,让她坐上去,立刻感觉到自己的膝盖精疲力竭。我喘着气,可能是因为劳累,主要还是因为惊吓。她开始往右倾斜,我拍打她的光胳膊——“啪”。

“坐起来!”我对着她的脸喊。“坐起来,克里斯蒂,该死!”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里面严重充血。“克里斯蒂是谁?”

“滚石乐队他妈的领唱,”我说,“你吃耐波他多久了?今天晚上吃了几粒?”

她说,“不关你的事,乔。”

“吃了几粒?喝了多少酒?”

“走吧。”

我把冷水龙头转到底,然后拉开杆子打开淋浴。她看到我的意图,又开始拍打。

“不,乔!不!”

我没理会她。这不是第一次我把衣衫单薄的女人推到冷水淋浴头底下。有些事情就像骑单车一样。我用明天就会让我的腰背尝到后果的一记快速挺举把她举到淋浴底下,然后再用水冲击她,在她开始四处乱打时紧紧地按住她。她伸手去抓毛巾杆,大声呼喊着。此刻,她睁开双眼,头发里溅满水珠。衬裙变得透明。即使身处这样的情境之下,她身体毕露的曲线也不难让我感觉一阵冲动。

她试图出来。我把她推回去。

“站在那儿,萨迪。站在那儿冲吧。”

“多,多久?太冷了!”

“等我看到你的脸颊出现血色。”

“你,你为什么要这,这么做?”她的牙齿格格作响。

“因为你差点害死自己!”我吼了一声。

她往后退缩,脚下一滑,但她抓住毛巾杆,站稳身子。反射恢复了。好。

“药,药片没效果,所以我喝,喝了酒。就是这样。让我出去,我好冷。求你了,乔,乔治。

请让我出去。”她的头发粘在脸颊上,看起来像只落水的耗子,但她脸上正恢复一些气色。只是微微的红晕,不过,是个好兆头。

我关掉淋浴,当她在浴盆边摇摇欲坠时,我用胳膊抱住她。她湿透的衬裙上的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垫上。我对着她的耳朵轻声说:“我以为你死了。我走进来看到你躺在那儿的那一刻,我以为你他妈的死了。你永远体会不到那种感觉。”

我放开她。她盯着我,眼睛睁大,充满惊讶。

然后她说:“约翰说得对。罗,罗杰也说得对。

他今晚在肯尼迪演讲之前打了电话给我。从华盛顿打的。有什么关系呢?等到下个星期这个时候,我们都死了。或者,我们都会宁愿死去。”

一开始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我看到克里斯蒂站在那儿,浑身湿透,不断滴水,满嘴胡话,我分外气愤。你这个胆小的婊子,我想。她肯定从我眼中看出了什么,因为她向后退缩。

这让我头脑清醒过来。仅仅因为我碰巧知道未来的景象是什么样就能叫她胆小鬼吗?

我从马桶上方的架子上扯下一条浴巾递给她。

“脱掉裙子,擦干身子。”我说。

“那你出去。给我留点隐私。”

“告诉我你是清醒的我就出去。”

“我很清醒。”她无礼而愤恨地看着我——或许——还带着一丝幽默。“你显然知道如何闪亮登场,乔治。”

我转向医药箱。

“没有了,”她说。“除了我吃掉的,剩下的都在马桶里。”

跟克里斯蒂的四年婚姻让我还是检查了一眼,然后冲了马桶。料理好这一切后,我从她身边蹭过,走出浴室门。“给你三分钟时间。”我说。

9

马尼拉纸信封上的回信地址写的是佐治亚州萨凡纳市东奥格尔绍普大街79号,约翰·克莱顿。

你当然不能控告这个混蛋在伪装或者走匿名路线。

邮戳时间是8月28日,所以这封信很可能打她从里诺回来时就在等着她。她有差不多两个月时间考虑信上的内容。9月6日晚上我跟她聊天的时候,她听起来是不是既悲伤又沮丧?好吧,看了前夫精心寄来的照片,这也难怪。

“我们都在危险中,”上次她在打电话的时候说,“约翰尼说得对。”

照片上是日本的男人、女人和孩子。广岛,长崎,两地原子弹爆炸之后的受害者。有些人瞎了眼睛。很多人秃了头。多数人被放射线烧伤。

少数人,像无脸女鬼一样,被烤焦了。一张照片展示了四个蜷缩姿势的黑色人形。原子弹爆炸时,四个人正站在墙边。人蒸发了,大部分墙体也蒸发了。仅存的是被人体挡住的部分。外形变黑是因为表面被烧焦的肌肉覆盖了。

每张照片的背后,他都用他那清晰、整洁的笔迹写下了同样的文字:“很快就轮到美国了。

统计分析不会说谎。”

“照片不错,嗯?”

她的声音平淡沉闷,站在门口,围着浴巾。

潮湿的发卷垂落到坦露的肩膀上。

“你喝了多少酒,萨迪?”

“只有药丸没效果时才喝几杯。我想,你摇晃拍打我的时候我就努力告诉你了。”

“你要是等着我道歉的话,你会等很久。巴比妥类药物和酒精一起服用很危险。”

“没关系,”她说,“我以前也被抽过。”

这让我想起了玛丽娜,我退缩了。情况不一样,但是拍打就是拍打。我当时既生气又害怕。

她走到角落的椅子边,坐下来,身上的浴巾按得更紧。看起来像个生气的孩子。“我的朋友罗杰·比顿打电话给我了。我跟你说了吗?”

“说了。”

“我的好朋友罗杰。”她的眼神挑衅地看着我,让我以为这很重要。但我没有。归根结底,这是她的生活。我只想确定她还有生命。

“好吧,你的好朋友罗杰。”

“他告诉我今天晚上一定要关注爱尔兰狗屎的演讲。他是这么称呼的。然后他问我约迪距离达拉斯有多远。我告诉他之后他说:‘这应该足够远了,要看风从什么方向吹。’他自己正准备离开华盛顿,很多人都在离开,但我想这无济于事。你逃不过核战争的。”然后,她开始哭泣,刺耳而痛苦的哭泣撼动她的整个身体。“这群白痴要摧毁这个美丽的世界!他们要杀死孩子们!

我恨他们!我恨他们所有人!肯尼迪,赫鲁晓夫,卡斯特罗,我希望他们下地狱,死无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