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留在东宫(第4/5页)

吴毓和潘胜二人,一左一右提着六角宫灯照着夜路,到了西院。

西院门口值守的两名小太监此时也不在门口,再往里头走去,点亮了烛光的房间很是热闹,似隐隐传来男童的痛苦哭喊。

突闻哭叫声,姜沐璃浑身紧绷起来,也顾不上谢缚辞会不会指责她,快步朝那间屋子走去。

望着她匆忙奔去的纤瘦背影,谢缚辞皱着眉听里头的动静,问:“葛太医何时能到?”

吴毓回道:“已经派小太监去请了,说好了葛太医来东宫就请到西院来。”

“阿臻?阿臻?!”姜沐璃将门口的几个小太监推开,直奔里头去。

崔姣姣正被一个小太监紧紧拉住,不让她往里头过去,忽听到一阵焦急的女声,抬眸扫过来,眼前顿时铮亮:“是漂亮姐姐?”

姜沐璃看她一眼,而后眼神落在癫痫病发作的姜沐臻身上,心里顿时大痛不已。

“漂亮姐姐,我一炷香前溜到这里来看他,结果他忽然就这样了,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崔姣姣也被方才突然发生的事吓到魂不附体,想到是因为她来了后,这个男孩才成了这副模样,内心更是无比自责。

姜沐璃稳定心神,柔声道:“不怪小郡主,阿臻他是病了……”

病了?什么病竟能让一个孩童痛苦成这样,病发到现在快一盏茶了,他还倒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滚,痛苦地抽搐。

刚开始她很想上前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却被身旁的小太监拉住,说为了她生命着想,不能靠近那男孩。

崔姣姣瘪了瘪嘴,旋即双目瞪大,眼睁睁看着漂亮姐姐毫不犹豫就上前抱住了在地上抽搐的男孩。

“阿臻莫怕,姐姐在这呢,姐姐陪着你。”

姜沐臻此时面色如土,脖子青筋暴起,整个人像是呼吸不顺,口中一直在痛苦地叫喊,四肢更是毫无目标的四处乱踹。

姜沐璃像是已知道如何安抚弟弟,找到最好的方式紧紧抱住他,口中一直在呢喃:“阿臻再忍一忍,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若是这时候有药在该多好?

都怪她,都怪她。

都怪她执意来长安给弟弟诊病,来长安后不仅病症没有除,反而害得她姐弟二人落得如此境地。

姜沐臻却是什么都听不进,口中一直传出痛苦的叫喊声,最终大张的嘴唇用力咬在姜沐璃纤细的手腕上。

崔姣姣目瞪口呆,失神滞在原地。

谢缚辞走进来时,便看到这副景象,顿时气得他的头隐隐作痛。

他拂袖扬起:“都愣着做什么?快上前去拉开!”

吴毓和潘胜也被这场景吓到,在太子的怒斥下,才慌忙放下手中的宫灯,一把就要将二人拉分离。

姜沐璃担心他们用错力道会将弟弟弄伤,便朝二人摇了摇头。

她痛得脸颊冷汗直流,强忍着痛感,手心轻轻抚摸弟弟的脸颊,柔柔安抚,姜沐臻大约是感觉到熟悉的怀抱,症状亦减轻了许多。

谢缚辞脸色铁青,看着她手腕处被咬的溢出了血液,终是忍无可忍,大步上前一把将姜沐臻那小子拽出她的怀抱,随后眼角余光一瞥,从地上捡起方才吴毓放下的宫灯手柄塞进姜沐臻口中。

他不顾地上的姜沐臻仍在轻微抽搐,用力拉住姜沐璃的手腕,冷声道:“你是不是疯了,手不想要了吗?”

姜沐璃心痛的目光落在弟弟身上,见弟弟痛苦如此,想起她姐弟二人这几年相依为命的苦楚,心中更是难受。

过了良久,才无力回了一句:“这与殿下无关。”

那是她的手,他着什么急?他应该开心她被咬出血才对。

“你!”谢缚辞脸色几番变化,见她难受,心里也微微揪起,最后还是放弃了口中的恶言。

正在这时,葛太医背着医药箱从门口奔来。

一见躺在地上的男孩抽搐的模样,葛太医眉毛紧紧皱着。

在经过葛太医的施针下,姜沐臻渐渐平息下来。

大致向姜沐璃了解了一些情况后,葛太医心中便有了想法,他放下手中的施针道具,问道:“阿璃姑娘,令弟这病可是从娘胎便带来的?”

姜沐璃擦拭了泪水,轻声回道:“我娘在生产时突逢难产,生下我弟弟很是艰难,弟弟出生时身体孱弱,便自带了这症疾病。”

“半年前有神医为我弟弟看过病,称我弟弟患的病名叫癫痫,因不算太严重,还有办法医治。”

“不知葛太医……”

葛太医道:“癫痫病在长安不算稀少,民间也有人患过此症,但因医治此症需要投入大量的钱财及长时间治疗,并且还无法彻底根除,只是暂缓。”

姜沐璃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忽然想起什么,小心翼翼觑了一眼身旁的谢缚辞。

她的视角只能看到他冷漠精致的侧脸,看不清他究竟是何情绪,但为了弟弟,还是想要尝试一次。

“殿下……你,你当初在我房里拿走的那纸药方,能给葛太医看看吗?”

谢缚辞慢悠悠侧过身看她。

她哭过之后眼眸如秋水盈盈,姣好的脸庞透着红润,犹如含苞绽放的清丽梨花,看向他的眼神也不如今早那般冷漠,恐惧中带着明显的讨好。

他扬唇淡笑:“孤为何要救你的弟弟?”

她心蓦然下沉。

果然,她和阿臻是他最恨之人的儿女,他巴不得她姐弟二人都死了才对……

可是既然殿下能为阿臻请来太医,想必暂时也不打算取阿臻的性命,为了阿臻,她可以再厚颜无耻一些。

姜沐璃趁着葛太医注意力都在医书上时,红着脸在谢缚辞耳边低语了一句,温热的呼吸像棉絮轻轻挠了挠他的心尖。

谢缚辞心头微动,面上却不显,仍旧一副冷肃,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姜沐璃苦涩难言,涨红了小脸,恬不知耻地又对他耳边补了一句:“殿下届时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她羞耻地眼睫忽颤,谢缚辞唇角噙了一抹意味难明的笑意,眼神灼热看她:“当真?”

她不自在的垂眸,避开身前那烫人的视线,小声“嗯”道。

谢缚辞乜了一眼她泛红的耳尖,心下想笑,却没有戳破她薄脸皮的性子,转头喊吴毓过来。

“孤给你的药方,拿给葛太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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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太医认真看完了药方上的所有记载,霎时一张老脸都惊喜到泛红光,连连追问姜沐璃是从哪儿弄来的这药方。

姜沐璃回道:“半年前我住在江州时,有位游历的老神医在我家借住过一阵时日,这是他离开前赠与我的,说是专门用来治疗我弟弟的急症。”

葛太医欣喜道:“阿璃姑娘是遇到大善人了啊,这纸药方极其珍贵,即使是咱们太医院,都研究不出这等奇药。且这药方步骤很是繁琐,外行人压根记不下来,那位老神医还能为你记载得如此详细,当真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