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趣味相投的新友(第2/2页)

宋先生粗粗看过就如获至宝,惊喜得两眼放光、腮帮子哆嗦,问珍卿能否让他共享资料时,馋得哈剌子都快流出来。他说不远万里跑到欧洲讲学,就是想收集中国流失文物的资料,尤其是来自三代(夏、商、周)重器的资料,但他在此人生地不熟的,这项工作进展得异常缓慢,他预备在欧洲待两三年呢,欧洲待完怕还要走趟美洲,没料到易先生收罗的资料如此详实。

珍卿还把收集的敦煌词集曲谱,也现宝似的拿出给宋先生看。对此,宋先生笑眯眯的倒不惊讶,说毛鉴是他平京大学的学生,来法国边上学边抄敦煌集子,就是他给毛鉴的勤工俭学的任务,他也算是毛鉴的老板吧。

珍卿跟宋先生谈得真愉快,首先是她跟宋先生学术兴趣相近,不少文史观念也是不谋而合,已有“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意味。当得知这位宋先生幼失怙恃,自幼被祖父一人抚养长大,珍卿就更有亲切感,仿佛遇到一个男版的她自己。

宋庭哉先生在此盘桓一天,下午三哥也加入他们,难免谈及国内文教界的人物,不但平京大学的郑余周先生,是他们共同的相识,同属郑先生管辖的中华研究院,其间成员也都跟他们错综复杂的关系。

宋庭哉先生自己也说,这些年他从不止一人嘴里,听过易先生自幼到长不少轶事,早就渴望有日亲聆教诲,至此番海外相见颇觉相见恨晚,对易先生和陆先生都是闻名不如见面。

既然聊到学界的轶事新闻,三哥跟珍卿自然谈起梁州文理大学,说起领导班子、学科建设、硬件设备和学术资源,叫日常总沉浸在学术象牙塔的宋先生,听了忍不住叹服三哥的魄力。

三哥跟宋先生聊的时候,珍卿暗暗端量三哥神态语气,心里才微微有点了悟,三哥似要招揽宋先生去主持学校历史系。宋先生听到后来,自然也心领神会,但他才受邀来巴黎讲学,看意思不会立即回国。他又是从平京大学出来,梁州文理大学系新建私立学校,论学校底蕴、政策倾斜,师资生源、学术氛围,都比梁州文理大学强大得多。换作是珍卿受三哥招揽,若不忧虑将来的形势,她也不会选择穷僻动乱的梁州。

见宋先生无意弃平京就梁大,三哥也只笑一笑点到为止。顺着宋先生话意,聊起他跟珍卿的专业领域,宋先生跟珍卿有无穷的话要闲。他说想趁讲学的机会,收集流散在外的中国重器资料,若有幸共享珍卿现成的资料,剩下还遗漏的地方他们可以合作,到时候他已在写的的重器资料目录,就属于是他珍卿合作著述。而珍卿自作的文物图书目录,他愿意帮珍卿分担编排目录的大任,但完全不必署他的名字,只当是珍卿容他共享资料的报答。

关于跟宋先生一道去各国探访流失文物事,珍卿也微微遗憾地叹气:“宋先生勿怪,我有难言之隐,此事恐怕难以成行。”三哥婉转地跟宋先生解释,说宋谈到的德、奥、意等地,现在局势动荡不安不说,出入的东洋人也较别处多,珍卿写了本《东洋人的民族性格》,东洋人对她虎视眈眈,前些日子的诬陷怕也有东洋人作祟。现在不敢叫珍卿往吃不准的地方走动。

宋先生神情也凝重起来,思虑一会,忧切而肃然地跟珍卿说:“易先生安危正是大事,实不可等闲视之,是我冒撞了,该死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