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一只加更君(第2/3页)

薛放道:“把进去出来的人都有谁,一一都写下来。”

龟公却又面有难色:“当时情形十分混乱,哪里会记得那么清楚。”

薛放对小梅道:“多问几个人,把他们所说的名单交叉比对,确定一下进出的人都有谁,有几个。”

小梅虽然不解,还是答应了。

吩咐过后,薛放回头看仵作。上一具尸首也是秦仵作经手的,他已经算是有些经验了,但又见如此情形,依旧很是不适。

见薛放站在门口,秦仵作惴惴然道:“十七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那王六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难不成有个鬼……这种作案手法,我倒真觉着是鬼怪所为,如果是人,那这人简直比鬼怪更可怕,太骇人听闻。”

薛放道:“比鬼怪更可怕的,很稀罕么?你只细看,刀口、手法,跟上回的能不能比对,看看是否是一人所为。”

秦仵作心头一动,想要把泗儿放下,可惜他的徒弟还没有来:“十七爷……能不能帮把手。”

薛放走上前,抬头看看栓在床柱上的丝帛,自靴筒内抽出一把刀,刷地削断。

秦仵作是想叫他帮忙解开,没想他这样利落,吓得赶紧扶住泗儿尸首。

冰冷滑腻的女尸入手,秦仵作打了个寒颤。

晃动之中,只听“啪嗒”一声,不知是肝还是肺,血淋林地滚落下去。

门口小梅正看见这一幕,眼珠都往外突了突,赶紧退后。

秦仵作把泗儿放平,拧眉观察:“手法倒是一致的,不过……刀口,这次的凶器似乎不一样。”

上回王六所带的,是一把杀牛刀,就扔在现场,可这一回,现场并无凶器。

可秦仵作仍察觉,泗儿的伤口跟解语的伤,仿佛不同。

薛放道:“怎么不一样?”

秦仵作道:“上次的杀牛刀,是单刃,刺入之后,向下剖开,上面留下的伤口有些粗糙。但是这个……十七爷您看。”

他指着泗儿双乳之下的伤处。

薛放猝不及防看见,把头转开:“你说就是了。”

方才他进来,尽量避开泗儿的隐私之处,只看伤处以及现场周围,如今见那双乳微垂,虽然心无旁骛,也叫他很不自在。

薛放虽然有点混不吝,但却也有点洁癖,不愿意看这些。

何况是一个惨死的妓/女的身体,就算是出于公务,他也不想紧着去打量。

“是,这里的伤很薄,所以我觉着,”秦仵作忙道:“这次的凶器应该是双刃。”

“双刃?”薛放心头一动,把自己的匕首抽出:“莫非是像这样?”

秦仵作仔细端详:“差不多。”

此处查验完毕,秦仵作等人来帮手,把泗儿的尸首运回巡检司。

薛放出了寻芳阁,上马往回,走到半路,遇到老关。

老关道:“十七爷,人已经给带回巡检司了。可以审问。”

薛放意外:“这么快?哪儿找到的?”

“就在隔着两条街,被巡逻的士兵发现他慌里慌张、身上沾血的,正在喝问,就被我们的人发现了。”

薛放急忙挥鞭往回。

京畿巡检司。

小偏厅。

一个人坐在那里,他低着头,双脚踩在地上,不住地抖动,十分焦虑。

听见脚步声响,他忙转身看向门外,当看见薛放的时候,他猛地站了起来:“小侯爷……”

薛放望着他惨白的脸,惊慌的眼神:“赵大人,不用客气,请坐罢。”

原来此人,竟正是夏绮的丈夫,赵世。

之前婢女隐瞒不敢说的人,就是他。而泗儿等了一下午的人,也是他。

赵世强行镇定:“小侯爷,不知你的人为什么硬把我带来衙门,想必是有什么误会,我明日还要早朝,若无其他事,我想……”

薛放上前坐了,看看自己发皱的袍子,想到今晚上的十两银子泡汤了。

他重重一叹:“赵大人,有没有误会你说的不算,你还是先把你今儿去过哪儿做过什么,交代清楚再说别的。”

“我……”赵世眼神躲闪:“我也没做什么,无非是先前去茶楼里喝了一杯茶。”

薛放道:“你衣裳上的血,想必是喝茶时候沾的?”

“这……”赵世看着袖子上的血渍,苍白地支吾:“是店家、杀鸡的时候……”

薛放嗤地笑了,不再跟他拐弯抹角:“赵大人,有人看见你从寻芳阁跑了出来,而且不止一个人,你也不用再狡辩了。泗儿的婢女也招认了,今儿泗儿等的人是你,还有……”

他将那块玉佩拿了出来:“看明白,这是不是你给她的东西?”

赵世双眼发直,浑身惊颤。

薛放道:“赵世,你进了巡检司,不交代明白,就没那么容易出去……你越是早点交代清楚,兴许……还能网开一面。你到底是怎么杀害泗儿的,又为何要对她下那样毒手!”

赵世听到最后两句,急的叫道:“我怎么会杀她?我为什么要杀她!那跟我没有关系!”

“那你去见她做什么?若不是心虚,为何避开人,又为何匆匆逃离现场,身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赵世有点绝望,慢慢退到椅子旁边,一下子跌坐了回去。

“我、我怎么会杀人……我只是想去告诉她……”他喃喃。

赵世跟泗儿是在一次同僚宴请中认识的,因为夏绮有了身孕,他也不敢在家里弄三弄四的招惹夏绮生气,见了泗儿,又见她知情知趣的,能弹会唱,更比夏绮温柔不知多少倍。

泗儿又极会那种风月手段,两人便勾搭一处,常有来往。

最近,泗儿一直求他赎身,赵世才惊觉如此并不长久,若是泗儿闹起来,家里自然又会知道。

所以今日他偷偷地前来,本是想跟泗儿一刀两断。

只是没想到,当他赶到,泗儿已经惨死,他吓得不知所措,跌倒在地,袖子上的血就是那时候沾染上的,又听见门外有人,赵世慌不择路,这才急忙逃了。

薛放听了赵世招认:“难道不是你要跟她断了,她却不肯,你怕她纠缠,才行凶杀人的么?”

赵世苦着脸叫委屈:“我连杀一只鸡都难,何况去杀一个人?我只是不想跟她来往,为了这个杀人,除非是我疯了。”

他说了这句,又道:“小侯爷,我已经追悔莫及,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不管是御史台还是家里,都饶不了我……求你、替我千万保密。”

“现在死了人,你却只想你如何,”薛放冷笑道:“人家说婊/子无情,倒不知说谁。”

赵世哑然。

薛放淡淡地又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何况现在赵大人你是第一嫌疑,就委屈你现在这里住一住吧。”

十七郎说完,老关进来,要送赵世去监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