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救命,我好像上钩了(第4/18页)

眼见着她披在身上的长衫因为这个动作滑落在地,萧子律无奈地站起身来,帮她捡起,又好好盖回身上。

近距离看着她熟睡的容颜,他突然动作停止,产生一种若是能一辈子看着她安然入睡似乎也挺好的念头,便问:“实在没人要的话,干脆我娶你吧,好不好?”

长生大概这辈子清醒的时候都没有听到过他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话,可惜此时此刻的她不清醒,也没在意,只胡乱地摆摆手叫他不要闹,又睡了过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萧子律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看书,听到动静,头也不抬,只道:“该回去了。”

长生便用懵懂低哑的起床音应了一声,揉着眼睛站起来,跟在他身后穿过人去楼空的厅堂,让他扶着自己上了马车,而后靠在软垫上打哈欠,含糊道:“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哦,梦见什么了?”萧子律疑惑地问。

长生表情严肃,道:“梦见我们俩成亲了。”

“……”萧子律沉默了一下,问:“然后呢?”

长生眨巴眨巴眼睛,摊摊手:“然后当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太惨了,我没敢看。”

“……自己做的梦还能不看?”萧子律一脸不相信。

长生振振有词道:“对啊,所以我醒了啊。”

萧子律被她堵得无言以对,觉得好像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半晌才唇角淡淡含笑,低声回了句:“不会的。”

“啊?”长生刚好打了个哈欠,没听清,打完了问他刚才说什么,他又不说了,只道了声:“没什么,说了一句你的坏话而已。”便闭上眼睛装睡。

长生抄起一个软垫丢向他,被他机敏地抬胳膊挡了回去。

以长生为主角的相亲活动。总是会以失败告终,已经成为建康城内一大不可动摇的真理,所以翌日大家都没把铜雀楼发生的一切当回事,最多就是多了几句茶余饭后的谈资。对大多数人来说如此,对萧子律而言却未必。

他回到府上,习惯性地整理自己诸多手杖的时候,似乎也理清了心底某些说不清道不明连接着心头热血与四肢百骸、一碰就会阵阵颤动的情愫。于是他找到萧槿,神神秘秘地告诉她:“放心,长生不会走,只要你回建康来探亲,就能见到她。一年后如此,十年后如此,年年岁岁皆如此。”

萧槿以为兄长终于开窍了,激动得不能自已。不料说完这番话,萧子律笑得春风烂漫,来了句:“因为我发现不能让她走,不然一天不折磨她,就手痒痒。”

萧槿无语凝噎了一会儿,豁出去想:算了,不管怎么着,从小到大,只要他愿意办的事儿,还没有办不成的。只要能先说服长生不离开建康,往后什么爱恨纠葛的都好说。

因此萧子律让她配合什么,她也都答应下来。

而长生那边,自从相亲那天被他看到了流血事件,已打定主意就算不杀人灭口,也要永世不得相见,极力规避去往一切可能与萧子律碰面的地点,更在并不信奉的佛祖面前立下坚定的誓言——此生绝不再踏足萧府半步。

万万没有想到,刚实行这一计划没过两天,萧槿就派了丫鬟对她说,自己感染风寒,病得很重,她要是再不去探望,就要跟她绝交了。

长生只好垂头丧气地把刚刚发过的誓言又咽回肚子里,带上慰问品去探病。

一进萧府,就见萧子律正在花园里不知道干什么,左边晃晃,右边转转。她离老远就闪身躲到树后,照例以袖挡脸,偷眼瞄着他的动向,又悄悄地挪动脚步,绕到假山后、廊柱后、仆役身后……如此反复,迂回前进。

好不容易过五关斩六将来到萧槿住处,她终于从紧张刺激的心情中解脱出来,长舒一口气,由衷庆幸,幸好早早把他的腿摔断了,否则被追上了可如何是好。

萧槿的丫鬟见她出了一身汗,颇为关心地递上帕子,念叨着:“都说秋老虎猛烈,不知怎的,女公子却受了凉,也不知道出嫁前能不能好。”

话音未落,隔着纱帘,听到床榻方向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长生担忧地探头看了一眼,提了提手上的油纸包,宽慰丫鬟道:“别急,我特地让外祖父备了些风寒常用药,有奇效,小时候我吃上两日就能好。”

“啊,那是最好……”丫鬟低眸,干笑一声,盘算着到时候要是自家主人还得靠装病才能把她骗来的话,到底该怎么跟她解释她拿来的这些灵丹妙药可能是假的,一点疗效也没有。

长生将药包交到丫鬟手上,又到铜盆边洗了手,擦干净,才撩开纱帘,走到萧槿近旁。见她病怏怏地靠在床头,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还要起身相迎,忙上前按住,劝道:“别起来了,看你,下月初就要去临川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那还不是因为你吗,萧槿在心里无奈地想,强行挤出几声咳嗽,叹道:“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

长生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她又赶忙咳得更厉害些,道:“谁让我……夜里贪凉,咳,没关好窗,咳咳……”

见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不把心肝脾肺都咳出来不罢休似的,长生忙伸手帮她拍后背,又嘱咐了一大堆要好好养病之类的话。

萧槿压着嗓子,有气无力地同她聊了两句,二人又一起用了些清粥小菜当作午膳。

萧槿盘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便道:“我这晌午吃过了饭就格外困倦,要不今儿你就先回吧,我们改日再叙。”

“也好,那你记得吃药。”长生也觉得眼下最要紧的是让她多休息,便不疑有他,告辞了。

萧槿点着头,已是实在装不下去,在床上靠的腰都酸了。前脚长生刚出门,她后脚就起了身,想要舒展舒展筋骨。

不料,长生走出门两步,想了想觉得不对,又折了回来。

正在帮萧槿拿外衫穿的丫鬟耳聪目明,赶忙给萧槿使眼色,让她回床上躺好。萧槿一只手已经伸进了袖子里,手忙脚乱地又是抽回来,又是掀被子的,好不容易才在长生进门的时候钻回被中,身子还没完全躺回去便与长生四目相对,慌乱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萧槿只得假装自己是要起身的样子,苦笑着问:“怎么又回来了?”

长生觉得她看上去有些古怪,微微蹙眉道:“我刚才忘了说,风寒也分湿热,药要对症,不能乱吃。因为之前不知道你到底是哪一种,我把两种药都带来了。刚才见你的状态,像是热症,只吃那些用红线系的药包就好,可千万别两种药混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