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决策中的“直觉”与“第六感”(第4/7页)

所谓的直觉、第六感、军事反应或其他任何名称,并不局限在战场状况上。布莱德雷将军说:“马歇尔将军是一位伟大的人。他具有先见之明,具有想象力。要去定义这种想象力是很困难的。它是一种预知某件事将会发生及可能造成后果的能力。在战场上,你可以称之为对战场的直觉或第六感。”

斯帕茨将军拥有这种能力。斯帕茨的密友、知己及敏锐与精准的观察家,陆军部掌理空军事务的助理部长罗伯特·罗维特,认为斯帕茨拥有一种对战略的直觉,通常他的认知是正确的。斯帕茨不是一位有系统的规划者,其通常是运用直觉来作正确的决定,他的参谋劳伦斯·S. 库特(Laurence S. Kutter)准将说:“斯帕茨将军个人很厌恶参谋研究。当参谋研究完成后,将军会立即要求将研究后的结论、选择方案、建议及谁来执行任务等重点告知他……而不会阅读整份参谋研究报告。他所要知道的是结论、结果、选择方案与一些额外的重点。”

乔治·布朗将军亦拥有这种能力。他的军事生涯大部分都在战斗单位,在 1973 年接任空军参谋长一职前,他被调往空军系统司令部(Air Force Systems Command)——空军的科技部门。他的属下杰里·库克(Jerry Cook)少将向我提到:“尽管将军的自信心很强,但他并不自大傲慢,当其调任至系统司令部时,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告诉司令部里的人,他不了解他们所做的事,他来这里当他们的指挥官,并提供维持各单位任务正常运作的一个对上的通道。他会说:‘但是我不了解你们的工作。事实上,来到这里而不了解你们的工作让我觉得很羞愧。’他是一位非常谦逊的人。

“但他把它当作一种力量。当专家向他作简报时,他通常会说:‘现在,对于任何有关工程细节或规格的相关问题,我无法提出任何问题。但针对你告诉我的这些事情,我可以就个人直觉来提供意见。’他有时会说:‘那里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进而挑出明显错误的地方。当他指出简报人的错误后,他会给他们机会改正。他的做法使那个被找出错误的人能从中获得成长。”

特拉斯科特中将是盟军进攻意大利时马克·克拉克将军麾下的一位军长,在他的回忆录中对“直觉”有独到的见解:“克拉克一直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参谋军官,他的执行与行政能力特别卓越。然而,他缺乏亚历山大在高级司令部中的训练及经验,他首次在司令部服役的经历是在萨勒诺——一次艰难的经历。当克拉克视察我的指挥部时,他通常会带着记者与拍照人员随行。他的公关军官要求所有发布的消息应加入‘克拉克中将的第 5 军团’的用语,甚至在安齐奥的时候亦不例外。他对个人公关的重视是其最大的缺点。我有时认为这可能会影响其对‘战场的直觉’,这种直觉是最高指挥官必须拥有的特质。虽然广泛的个人宣传对巴顿及蒙哥马利似乎没有产生很大的影响。几乎没有人的个人魅力可以超过克拉克,也没有一个高层指挥官对其部属执行任务的支持胜过克拉克。在我的记忆中,他从未拒绝过我的请求,并且总是不知疲倦地立即推进任何后勤或战术上的问题。”

“直觉”是否为与生俱来的能力呢?我问前陆军参谋长“腼腆的”爱华德·迈耶将军,他答道:“它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与后天努力的综合体。我相信它主要是被逐渐培养出来的。上帝赋予人类许多东西,如大脑、基因、有没有头发(他正在禿头)及各式各样的天赋,某些人发展出特有的能力而某些人没有。培养这些特有能力的方法之一,就是观察其他人的行为。培养与发展这些能力的机会造就了伟大领导者在上位时的成功领导。”

我问了前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约翰·沙里卡什维利(John Shalikashvili)将军同样的问题。他答道:“我不知道它是从何而来,但我觉得在我内心深处对于事情的对或错,甚至在我周遭的大部分人均提出不同意见时,我自有一种直觉或定见。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而我是否认为在我心里天生有那种直觉?不,我认为这种能力部分源于自信心:当一个人历练到一定程度后,自然就会发展与培养出那种本能。当我是一位中尉时,我从不知道那种东西的存在。那时无论长官说什么,我都知道那是对的。后来情况变了。现在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我拥有的这种直觉是来自于信心。”

从我的访谈中可以明显看出,指挥官视察部队对其在决策中的“直觉”扮演着重要角色。关于美国在收复菲律宾的进攻行动中,当时担任远东战区对抗日本的第 8 军团司令罗伯特·艾克尔伯格(Robert Eichelberger)中将指出:“在马尼拉时,麦克阿瑟无论如何都静不下来。自从他的家人到达以后他都没有离开过该城市。他说他需要南方作战的“一个直觉”。因此,他在 4 月到距离首都东北方 32 公里远的马里奇那山谷(Marakina Valley)视察克鲁格的部队,该部队正与 3 万名躲在壕沟里的日本兵作战。6 月 3 日开始,他花了 12 天带领他的许多参谋登上“博伊西号”(Boise)军舰,展开他称之为第 8 军团战场的“伟大之旅”,最后参与了汶莱湾(Brunei Bay)的登陆。

当艾克尔伯格接掌第 8 军团时,他立即展开了视察并发现了令人担忧的现象:“部队的仪容很糟糕,士兵们留着又脏又长的胡子,衣服破烂,鞋子保养不佳或磨损。他们的日需配给严重不足,而且没有军纪或军中礼节……当马丁(Martin)跟我一起去视察一个团的战斗部队并观察他们应该要发起的进攻行动时,我们发现该团指挥部距离前线有大约 7 公里之远,团长与其参谋几乎没有从该指挥部位置往前视察过。

“部队沿着至前线的小径零散地聚集着,计划中他们应该是在进攻行动中,结果大家都在忙着吃东西及睡觉,在前线只有两个连的部分兵力,人数加起来有约 150 人。

“除了前线散兵坑里的 150 人之外,其余在该战场上的 2000 人也无法作为预备队使用——因为组织他们需要花 3—4 个小时,而后才能开始执行任何的战术任务。”

随着进攻行动的进行,艾克尔伯格对这些缺乏军纪与组织的部队进行了整顿,他描述了他如何了解其所负责的广大的作战区域:“到 4 月底,我变成了东方最忙的空中通勤者。第 8 军团在许多地方进行战斗,而我就像一位忠实的商业推销员,试图到各处视察我的部队。对我而言,飞机就像魔毯一样。我可以一早起床,7 点钟搭上飞机到马尼拉参加总部的会议,在日落之前回到我的办公室召开参谋会议。总是充满问题及矛盾的战场报告,常常困扰着必须作战略决定的指挥官们。拜飞机之赐,我可以快速地抵达莱特岛(Leyte)的绿色山脉,降落在三宝颜(Zamboagnga)、宿雾岛(Cebu)、内格罗斯岛(Negros),或是降落在棉兰老岛(Mindanao)地区 12 座临时草皮机场中的一两个简易机场,以便亲自了解战场上的状况,在 1945 年春天的 90 天中,我有 70 天待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