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基础与原理远程作战与海上远征(第4/7页)

如果海军在适当时机还未取得优势,就不应该进行大规模远征。理由我已经说过了,战争中,主力行动的每一步都必须紧密衔接,如果海军无法控制海洋,就无法做到这一点。然而,即使海军处于劣势,发动牵制战也是允许的,但必须权衡得失。如果双方兵力相等,1690年及美国独立战争时期,一般都是双方毫不犹豫地在护航之下适当地派出小股陆军部队。

防御方舰队选择什么位置搜索、打击途中的远征军,这属于战略范畴。1805年,纳尔逊从西印度洋群岛返回欧洲时,对下属舰长们说,假如遇到他所追踪的同盟舰队时,敌舰与他的舰艇为20:12时,他定会与其交战,但是他又补充,不接近欧洲,他不会主动出击,除非机会太过诱人无法抗拒。我不能准确地说出他选择位置的理由。我推测,面对这样的差距,他会尾随敌人寻找战机。我在前文曾引述过他的话:“当敌人将我彻底战败时,在这一年里,他对英国就再也不能为害了。”

如果入侵部队被固定在一条或几条航线上,选择在何处交战,一定程度上仍有防御一方决定,其位置取决于防御方对入侵方动向的了解。假如纳尔逊在1798年尼罗河之战之前,就已得知法国舰队的动向,并选择攻击地点,那么他最好选择靠近埃及的地方,因为如果法国人战败,纳尔逊在这个远离法国的地方更能彻底摧毁敌人。如果他被打败,也会因为远离本土而不致本土遭到损害。如果一方希望在某一位置与敌人交战,那么选择位置的理由也会是另一方极力避免在该地作战的原因。总而言之,防御者应该尽量迫使入侵者把交战地点选在远离本土基地处,越远越好。但是,在这些地方的小胜利,并不能阻止远征军登陆。假如一支远征军从古巴出发,目的地是圣卢西亚,防御方的舰队就可能在远征军行进途中骚扰或拦截。这种战法可以帮助防御方取得一定的机动优势,因为它无须顾及运输舰船,而这种骚扰和寻找战机正是纳尔逊所倡导的,他还主张在距离敌人目的地足够远的点上发动攻击,一举决战。

尚未取得决定性优势的海军,必须在攻占目标前后发起一次攻击,如果存在决定性优势,更应该充分利用它,将所到之处的敌舰全部摧毁。如果海军还处于劣势,那么就不用再讨论了。因为据我考虑,面对占优势的敌人舰队,是不可能发动长途远征的。1798年,拿破仑率领13艘战列舰远征埃及时,英国在地中海只有3艘战列舰,纳尔逊仍在援兵到来之前追上并超过法军。法国对爱尔兰的几次远征失败的原因,实际上就是海军处于劣势。正因为处于劣势,他们选择在一年中风暴最大时起航,以为这样可以避免优势的英国海军,结果却陷入绝望境地。如果选在好时节,英国海军的控制力就更强大了。请不要把我的评论理解为是在谴责特殊行动。这种特殊行动只是为牵制战设计的,而且预期的收获大大超过失败所招致的可能损失。

远征军在途中应该尽量地集中。在此期间,它无须担心交通,应为补给一直伴随它航行。它该担心的是战术问题,即如何保护运输船队的问题,以及一旦与敌人遭遇应该如何机动的问题。远征军的警戒和通讯任务应该由巡洋舰担任,战斗序列中的中型舰船则需在舰队司令及护航船队进行支援的所及范围以内。

战斗舰船持久的集中,是极为重要的基本条件。1796年,法国远征爱尔兰,如果陆、海军指挥官坚持与战列舰一起不脱离战斗兵力,就很可能获得之后拿破仑登陆埃及一样的战果。可能是记住了1796年的这次教训,拿破仑始终与舰队司令待在一艘最大的战列舰上。运载陆军部队开赴埃及的护航船队则是从几个港口出发,在途中集结的。当已经可以看见奇维塔韦基亚时,法国舰队司令曾向拿破仑请求派出4艘战列舰和3艘护航舰前去保护来自该港的船队,直到它与远征军主力会合为止,而拿破仑则批示:“假如在这次分兵之后的24小时内发现10艘英国战列舰,而我将只有9艘而不是13艘。”法国舰队司令无言以对。拿破仑的批示为意图和目的必须集中的论点提供了有利的证据,他的名言可能更具说服力:“目的的专一”。法国舰队司令是想通过分兵,既保护主力船队,又保护即将到达的分遣队。拿破仑则看到,对这二者进行防护,二者都有可能暴露而遭到毁灭性打击。因为,如果分遣队同英军遭遇,英法对比将是13:4;若主力同其遭遇,则对比为13:9。那支较小的船队在无法逃避的时刻里,只能冒险行动。这和我们所遇到的情况何其相似,将舰队分开部署于大西洋和太平洋上,也和俄国在日俄战争中的错误部署很相似。

只要陆军还在海上,护航舰队就该以护卫部队为中心而部署,这属于战术范畴,其所依据的法则同陆军部队在行军中防备与敌遭遇所遵循的法则是一致的。当到达目的地并获得胜利时,陆军部队便能负责自己的安全,舰队的战术部署随之解除,之后其任务便是保障陆军的交通联系、控制海洋、部署舰队确保目的达成的战略问题。

以上是我就一般性原理对当前主题进行的论述或实例。现在我将详细地列举两个远征史实加以讨论。它们相隔两千年,但其所提供的经验有力地证明了重大的普遍性战略原理具有永久性特点。

罗马同迦太基大战(史称布匿战争)之前的两个世纪,雅典拥有当时世界上实力最大的海权。其海上实力延伸至爱琴海诸岛,并以达达尼尔海峡两岸和现在土耳其的欧洲部分大陆为基地,雅典的贸易推进到黑海和克里米亚。将近二十年,雅典曾同伯罗奔尼撒半岛的诸联邦进行战争。虽然雅典缺少既有力又安全的岛国位置(像英国),眼见阿提卡城下的小片领土被敌人陆军毁坏殆尽,但依靠其庞大的海军和商业财富,即海权,一直傲然固守。雅典凭借海权在敌人海岸上控制了两个前进哨所:一个是纳瓦里诺湾,1827年爱德华·科德林顿爵士在这里统率英、法、俄联合舰队摧毁了土耳其海军;一个位于科林斯湾入口的纳夫帕克托斯。它们都是很有价值的战略据点,既可用于入侵敌国领土,又可用来切断来自西西里岛的谷物贸易。此外,雅典同克基拉岛(即今科孚岛)结成联盟。该岛对控制者极具价值,从希腊通往西西里岛的航线就是沿岸航行至克基拉岛,然后航行至艾厄皮吉恩角(即今圣玛丽亚-迪莱乌卡角),由此沿意大利海岸前进。这里被选为运输船的集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