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在丛林里饥寒交迫(第3/11页)

费奇把阿伦和帕特派了上来,希望帕特的鼻子能够有助于加快前进速度。但事实并非如此。

一个小时后,梅勒斯看到马洛里坐在小道的边缘,机枪横放在膝盖上,正抱着头痛苦地呻吟着。“来吧,马洛里,”梅勒斯说,“再走几个小时我们就到了,然后我们把那堆狗屎一炸就离开这里。”行进的队伍疲惫地从他们身旁经过。

“我头痛,少尉。”马洛里近乎尖叫道。

“我知道。我们回去后会想法让你去看心理医生。也许他能够帮助你。”

马洛里未能忍住,又大声地呻吟了一声。“心理医生?哦,妈的,伙计。我告诉你我头痛。我没有疯。”

梅勒斯伸手去拉他,马洛里挣扎着站起来,弓腰上了小道,努力回到队伍里。

没走几分钟,他们再次突然停下。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梅勒斯想坐下来抱着水大口狂饮。一条水蛭摸索着朝他爬来,一端定在地上,另一端弓起身子,盲目地嗅探着空气。梅勒斯拿出瓶装杀虫剂折磨它。不过,他对自己这么做很反感。所以,他又用脚踩死了它。

汉密尔顿走上去,把话筒递给了梅勒斯。“是连长。”他说。

费奇的声音里充满了焦躁。“他妈的怎么又停下了?完毕。”

“我正在调查。”梅勒斯撒了谎。

“好了,他妈的快一点。”

梅勒斯叹了口气,起身向前走去。汉密尔顿跟在后面。他们向雅各布斯走去,他的班现在担任尖兵。

“出了什么事?”梅勒斯低声问。

“帕——帕特发出了警报。”

“你他妈的就不能给后面递个信?”

“对——对不起,长官。”他会意地看了汉密尔顿一眼,汉密尔顿也回视了一下。 梅勒斯捕捉到了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他知道他们在说,一个脾气暴躁的少尉!

他平静下来并向前走去,汉密尔顿蹑足跟在他的身后,沉重的电台使他不停地冒汗。他们走到了帕特和阿伦的身边。阿伦正蹲在帕特旁边,一只手放在帕特的粗脖子上,另一只手把在霰弹枪上,做好了开枪的准备。帕特伸着舌头,肺部急促地伸缩着,努力排遣着体内的热量。它微红的耳朵耷拉下来一半,仿佛枯萎了似的。

“小警报,长官,”阿伦低声说,“罗伯逊和杰梅因正在查看。”然后犹豫地顿了一下。“嗯,长官。帕特累坏了。我们已经担任了两个小时的尖兵。”

梅勒斯只是点点头,继续向前摸去,感觉每前进一步就多了一分暴露。他向手持M-79榴弹发射器的杰梅因爬去,后者正俯卧在小道上,试图用目光穿透周围的浓密竹林。梅勒斯和汉密尔顿爬到了他的身边。“罗伯逊在哪里?”梅勒斯悄声问。罗伯逊是雅各布斯班里第一火力组的组长。

杰梅因转过头来,脸上因为热和兴奋变得通红,他朝梅勒斯用双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弧线。罗伯逊已经做出决定,向可能存在的敌人背后包抄了过去。

“他自己去了?”梅勒斯低声问。杰梅因点点头又耸了耸肩,两眼仍然直视着前方。梅勒斯为罗伯逊的勇敢感到震惊。

电台里发出了嘶嘶声。汉密尔顿迅速用衬衣捂住了听筒,但他还是听清了里面说的话。他拍了拍梅勒斯的靴子。“是连长。他想知道他妈的为什么停下来。”

梅勒斯抓起话筒。“布拉沃6,我们正在查看,该死的。完毕。”他勉强压低声音说。

“收到,布拉沃1。大约翰又在催问我弹药库炸掉没有。我给你5分钟。完毕。”

“收到。结束。”梅勒斯把话筒递给汉密尔顿。“中校急不可待了。”他恨恨地对汉密尔顿说。“继续前进,杰梅因。”

杰梅因转过来吃惊地看着他。“我们要为罗伯逊提供掩护,”他愤怒地说, “不能丢下他不管。”

梅勒斯开始经过杰梅因向前爬去,杰梅因深吸了一口气,爬到了他的前面,他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杰梅因?”一声低语从他们前面的丛林里传了过来。

“是我。在这里。”杰梅因低声回答。

草丛里传来了沙沙的声音,然后出现了罗伯逊的一张汗脸。他正走着鸭步。 “哦,您好,少尉。”他笑着说。他蹲在那里,缩成一团的矮小身体看上去十分轻松。

梅勒斯转头看着汉密尔顿。“‘您好,少尉’,他还能顾得上说这样的话。”他摇了摇头,转向罗伯逊。“看到什么了?”他问。

罗伯逊摇摇头,显然被梅勒斯讽刺的口吻搞得有点狼狈。“我有一种感觉,他们就在前面的什么地方监视着我们。”

梅勒斯严肃起来。“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不知道。没事。只是有种感觉。”

梅勒斯伸手抓过了话筒。“布拉沃6,我是现任布拉沃1。这里检查无问题。我要把各班轮换一下再出发。我让阿伦回到后面去。帕特太累了,我们要大维克托(他指是的温哥华)来做尖兵。完毕。”费奇确认后,梅勒斯站在了小道上。“传话下去,叫骗子的班上来。你们负责殿后,”他告诉吉克,“告诉阿伦等着连部上来。”

温哥华顺着小道向前移动,他的脖子上挂着那挺改装过的M-60机枪。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中有一个是康诺利。梅勒斯把情况和上司的急切要求告诉了他们。“不要走得太快,温哥华,”他补充说,“别管该死的中校。”

“我听你的,长官。”

温哥华紧盯着小道前方,目光不断地扫视着。他的眼睛因为紧张有些抽搐。他知道,顺着小道走能够节省时间,但却有可能中埋伏。此外,罗伯逊已经有所感觉。他是个很好的火力组组长,担任尖兵已有相当一段时间。他的预感肯定有道理。不过,做尖兵总是得更小心翼翼。尖兵总是独自一人。无论他身后跟着的是一个火力组还是一个营,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除了一片绿阴他一个人也看不到。每一个弯道都有可能埋伏着敌人——尖兵是第一个吃枪子的人。或者,如果伏兵隐蔽得特别好,他们会放过尖兵,等着向少尉和无线电兵开枪,切断他的退路。

尖兵没有助手,没有战友可以依靠。他在丛林里也是睁眼瞎。身后任何微小的响声都会使他的耳朵不知所措。他想要尖叫,要全世界的人都闭上嘴巴。汗涔涔的两手使他担心自己会在需要时扣不动扳机。他想要小便,虽然5分钟以前他刚刚解过手。他的心脏在胸腔和喉咙里扑通扑通地跳着。除非班长说换班时间已到、可以转到后面较安全的地方去,否则他要一直这样熬下去。

温哥华停止了思考。对只身暴露在敌人面前的恐惧驱走了他头脑里的其他想法,只剩下了如何生存下去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