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待命的“秃鹰”队(第2/11页)

“我确信我能明白这一点,军士长。要完成的工作真是多得惊人,就算有再多的强调都嫌不够,”梅勒斯轻轻地笑了,“不过,我还记得我在学校足球队当一名后卫时,在报纸上读到,不知怎的总是中锋拿下所有积分,而不是整个球队。”

纳普看上去对这个评价感到很高兴。“是的,长官。这里的情况也没啥不同。”

梅勒斯微笑道:“对,没啥不同。不管你走到哪里,这儿还是个高中。”

军士长哈哈大笑起来。梅勒斯忍住了笑,引起纳普发笑的那句话实际上带有对他的讽刺。

“好吧。长官,我会看看我能做些什么,”纳普说,“我不做承诺。但我们肯定不愿看到一个优秀的陆战队员在我们手里死去。”

“我也是这个意思,军士长。我知道你会理解的。”

“我很感激你的造访,少尉。”他跟着梅勒斯站起来,两个人握了手。军士长陪着梅勒斯向帐篷门口走去。

“还有件事,军士长。”梅勒斯说。

“长官?”

“如果有黑人士兵在晚餐会上当招待,可能会出现一些尴尬。”

军士长的笑容消失了。“如果安排了他们在食堂帮厨,他们就要按交代他们的去做。我们这里没有厚此薄彼。”

“当然没有,”梅勒斯说,“我很佩服你宁肯为一起蓄意伤害行为承担责任,也不愿放弃你的原则。任何调查委员会都会赞赏这种做法。”

军士长的呼吸加快了。他使劲咽了一口唾液。“我并没有说我会甘冒出现蓄意伤害行为的风险。”

“你当然没有,”梅勒斯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招惹这个麻烦。在这里做事确实很不容易。我真的非常感谢你给予的帮助。谢谢你,军士长。”

梅勒斯转身走出了帐篷。他仔细地调整了他的本土作战帽,向飞机跑道走回去。他毫不怀疑军士长会做点什么。

几个小时后,梅勒斯和其他军官冒雨跑进了那个当作礼拜堂的大帐篷。霍克和麦卡锡站在外面的毛毛细雨中,麦卡锡显然没有受到屁股上扎的玻璃碴子的影响。霍克无声地摇了摇头。一名来自A连麦卡锡排里的士兵身穿从岘港弄来的白罩衣,端着一大锅汤步履沉重地从他们身旁走了过去。他尽可能地腾出右手对麦卡锡竖了一下中指。

“放肆,威克。”麦卡锡朝他嘘了一声。那个小伙子消失在了帐篷里。

帐篷里点着的蜡烛给所有物体蒙上了一层闪烁的黄光。桌子被排列成了一个大大的U形,上面盖着白色的桌布。营部通信军官把头伸出门外。“你们最好进来找到自己的座位牌。等中校到达时,我们都要站起来迎接。这是布莱克利的命令。”他又急忙缩了回去。

霍克叹息一声走了进去,其他人跟在后面。

因为下雨,帐篷的通风门帘被关上了,温暖的室内让人有种不自在的感觉。几个士兵站在装食物的盆子旁边在后面等待着,笔挺的白罩衣底下已是汗水淋漓。梅勒斯注意到其中没有黑人。

短头弹站在那几个士兵的尽头,身旁是一个盛着青豆的大锅,当他看到B连的尉官们走进帐篷时,不禁咧开大嘴笑了起来。梅勒斯很高兴看见他,但却强忍住笑容,只是向他很快地点了点头。霍克对他做了个老鹰张爪的样子。短头弹把手放在屁股旁边摆动着作为回答,他对霍克能跟自己开玩笑感到得意洋洋。

梅勒斯在霍克的对面、C连连长科茨与一名A连的新少尉中间找到了他的座位牌。他上次见到科茨还是在那个湿漉漉的着陆场上。新少尉和科茨与梅勒斯互道了寒暄,他跟他们几乎无话可说。梅勒斯以此表达他在内心里并不愿意上这儿来。对话有一搭没一搭,然后就是尴尬的沉默。

当3号走进帐篷喊了声“立正”后,紧张的气氛得到了缓解。布莱克利身穿浆得挺括的丛林作战服,领子上的少校领花在烛光照耀下闪闪发光。他笔挺站立,气宇轩昂。梅勒斯心里毫不怀疑地确信,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有一天会成为一名将军。

接着,辛普森一脸兴奋和得意地大步走了进来。“先生们,坐下。”他爽快地说。当30来名军官一起坐下时,长凳子在胶合板地板上发出了一片隆隆的响声。布莱克利按惯例就晚餐会简短地说了几句,然后举杯祝酒,正式的饮宴开始了。

到甜点端上来时,大部分人已经至少喝下去了一瓶酒。谈话已经变成了不时被一阵爆笑声所打断的喧闹。除布莱克利少校外,没有人注意到中校从椅子里站起来准备祝酒,布莱克利用玻璃杯丁丁当当地敲了几下,要帐篷里的军官们保持安静。

就跟他妈的扶轮社(跟)一样,梅勒斯暗想。

除了麦卡锡外,所有人都静了下来。麦卡锡正一边喝着第二瓶葡萄酒,一边对一个新少尉讲着他最喜欢的有关3号长官的故事。“‘可我们是在他妈的这里,’连长说,‘我才不管你那该死的地图上是怎么标的,我们在前方的这里,而你是在后方的那里,我告诉你,我们看到他妈的967高地上有亮光。’但那个该死的混蛋却告诉我们这是不可能的,真是岂有此理,他在电台里居然说我们看不到自己的前面有什么……”

新少尉揪着麦卡锡的袖子,急切地朝主宾席那边努嘴。麦卡锡一下子不吭气了,他交叠着双臂靠在了椅背上。3号宣布中校有话要说,眼睛却一直盯着麦卡锡。

带着几分醉意和愉悦的辛普森,迅速地来了个官样的微笑。当他俯身用双手撑着盘子两边的桌子准备站起来时,把酒碰洒了一些。然后他站直身体,举起了酒杯。“先生们,海军陆战队24团1营已经在越南威名远扬。我谦卑而又自豪地向你们这些创造了如此佳绩的军官们致敬。”他的声音低下来,埋头看了一眼他的甜点盘,盘子里当天下午从广治用飞机送来的冰淇淋正在融化。“我们要铭记那些献出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的军官,和牺牲了他们的一切的军官们,我们的成绩因为他们变得无比荣耀。”

“他指的是那些被杀的人。”梅勒斯眼睛看着前方、低声对他旁边的新少尉说。科茨中尉用脚踢了梅勒斯的脚一下。

“我从大教堂森林行动开始时指挥这个营,”中校继续说,“深入非军事区后,我们缴获了大量敌军物资,屡次与敌军交战,并大量杀伤敌军。从大教堂森林到通往老挝的门户温德河,一直都是这样。我相信你们很多人在未来都将充满深情地回忆来自古罗的越南朋友。”一半的军官都笑了起来。霍克不在其中。

“哦,我们有自己的炮兵。有了望台、普勒、夏尔巴、马戈、锯齿山、天帽山火力支援基地。”中校停顿了一下。“还有马特峰。”他看着沉默的军官们。“我们正在越南猴子的后院打造根基。我们正在破坏他们的运输网,迫使他们去往更远更远的西部,让他们的补给越来越困难。”辛普森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改变了语调。“如果我们一直坐在甘露一带不动,这是放弃了我们的使命。”他身体前倾俯在桌子上。“好啦,先生们,我们要抛弃那些政治上的废话。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回到我们真正的工作上来——逼近和消灭敌人。不管他们身在何处。先生们,我知道他们在哪里。我知道。”他把两手支在桌子上,专注地看着大家,眼睛飞快地来回扫视着。然后他抬头挺胸,直起身来以增强讲话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