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待命的“秃鹰”队(第3/11页)

梅勒斯扬起眉毛,看着坐在对面的霍克。

“他们就在马特峰周围。”中校继续说道。他的眼睛闪闪发光。他再次俯身向前,两只按在桌子上的发红的小手握成了拳头。“是的,就在该死的马特峰。越南猴子就在那里。隐藏在那里。上帝作证,我们有一天还会进入那里,杀死每一个婊子养的北越人。我们被勒令离开马特峰,去帮华盛顿那些脑满肠肥的政客实现他们的愿望,但这违背了我的意志,也违背了我们营的意志。而种种迹象,”他挥舞着拳头以示强调,“每一条情报,每一次交火,”他收回拳头,露出了笑容,“包括我他妈的鼻子,”他摸了一下鼻子,“告诉我,北越军队就藏在那一带,而且规模很大。那个地方是我们的,先生们。我们为它付出过代价。血的代价。我们要得到我们应有的东西。”

“这是胡说,”梅勒斯低声对新少尉说,“那里除了水蛭和疟疾啥也没有。”

科茨用手肘碰了碰梅勒斯的肋骨,同时瞪了他一眼。霍克正冷冷地盯着他的叉子。

“在我们的工作完成之前,我们不得不离开了马特峰,”辛普森接着说道,“海军陆战队永远不会丢下他们尚未完成的工作。我向你们保证,先生们:我要尽一切可能让1营去应该去的地方。而马特峰就是我要去的地方。这也是布莱克利少校要去的地方,我知道这也是1营每一个海军陆战队员想要去的地方。”

这时麦卡锡静静地打起了嗝,不过主宾座上听不到。

“因此,先生们,”中校继续说道,“我提议为今天越南最好的作战营举杯。为塔拉瓦的猛虎,长津湖(为)的冰雪斗士,为海军陆战队24团1营干杯!”

军官们站起身来,举杯响应。然后,他们跟着中校坐下来,中校接受了布莱克利对他的精彩祝酒辞的祝贺。

科茨转向梅勒斯,狡黠而幽默地眨着眼睛。“冷静点,梅勒斯少尉。马尔瓦尼上校决不会让他靠近那个地方。上校不会让整个营进入敌人炮火覆盖的地区,而且政治上的原因也决定了我们不能前往那里。眼下这种鬼天气也不允许空中援助。这就是马尔瓦尼让我们撤出来的原因。回马特峰?想都别想。”

听到科茨这么讲话,梅勒斯很惊讶。“我还以为你是个职业军人。”他微笑着说。“我是,梅勒斯少尉。但我不傻。我还知道怎么把自己的嘴闭上。”

第二天凌晨,梅勒斯被敲打着帐篷的暴雨惊醒了。坐在电台旁值班的雷尔斯尼克正裹着雨披衬垫躬腰驼背地坐着,眼睛凝视着黑暗。梅勒斯一开始本来对当天接不到任务满怀希望。在这样的雨天里,直升机根本飞不起来。任何人遇到麻烦都无法指望“秃鹰”来营救他们。他把雨披围在肩膀上,一点也不想离开它的庇护。他舒适地缩成一团,抗拒着渐渐发胀的膀胱,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才起身跑进雨里去解小便。

等他回到帐篷里,费奇已经起来开始弄咖啡。

“我们今天不可能出去了。”梅勒斯说。

费奇眯起眼睛看了一眼黑暗,转身对他的通信兵说:“嘿,斯尼克,看看有没有营里发来的气象报告。”

气象报告没有带来好消息。它预计雨会在上午停下来。这意味着直升机能飞。

一个小时后,梅勒斯在野营帐篷里做起了文书工作:为国内的地方报纸写有关当地士兵情况的新闻稿,处理来自红十字会有关生父诉讼的调查。这些调查旨在弄清支付给离婚妻子、现任妻子、无法律依据自称是妻子,以及母亲和岳母的薪水分配方案。在梅勒斯看来,似乎全连有一半人都是来自破碎家庭,妻子不是酒鬼,就是吸毒成瘾,还有的离家出走,做妓女,或虐待孩子。这些情况有两点令他目瞪口呆。首先是这些事实的本身。第二是每个人似乎都不介意这些情况。

一个送信人送来了营里的一小叠文件和电报。包括调动卡西迪上士到指挥与补给连的命令。梅勒斯不禁惊叹纳普军士长的效率是如此之高。他回头向帐篷的阴暗处看去,卡西迪和两个助手正在设法理顺一堆乱七八糟的设备,他只好硬起心肠演下去。“嘿,上士,”他假装很兴奋地从桌旁站起来,“调你出丛林的命令来了。看看这个。”他拿着那个一式三份的命令向里走去。

卡西迪惊讶地看着梅勒斯。“什么?让我看看。”他皱起眉头,慢慢地读着命令。那是个常规命令,上面涉及到很多人的调动。他的名字被一个整洁的橡皮图章箭头符号所选中。文件的中央盖着“原始顺序”(讶)几个粗体大写字母的戳记。“好吧,我要滚蛋了。”他说。

“你上哪儿去,上士?”一名陆战队员问。两个助手都为有人能够活着离开丛林笑逐颜开。

“哦,我要滚蛋了。”卡西迪又重复了一遍。他坐了下来。“指挥与补给连。我有点糊涂了,”他抬头看着梅勒斯,“那接替我的人呢?”

“他可能是从师里或是某个地方来的。”

卡西迪说:“嗯,长官,我想去看看我能做什么。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事。我发誓。”

“当然,上士,去吧。这里就交给我吧。”

卡西迪让那两个陆战队员去吃饭,并带去派两个人来替班的命令,然后就去见他的新连长。

有两个陆战队员设法搞到了在野营帐篷里而不是在雨中填沙袋的工作,温哥华是其中之一。他们两个人很快就开始翻箱倒柜,在那堆潮湿的个人物品袋里搜索起来,因为有人轮换回国或是阵亡,遗留在这里的袋子很多都起了霉。

“嘿,温哥华,”另一个年轻人说,“这里有你的东西。”

温哥华一看到那个长条形的盒子就有一种预感,这是他的剑。他买的时候就觉得这东西很有特色。他还以为它已经永远丢失了。此刻,他不禁脱口说道——他自己的感觉却好像这话是从别人口里说出来的:“耶稣基督。嘿!这是他妈的我那把越南剑。它原来一直在这里。”他撕掉包装纸,从狭窄的长盒子里把剑拿了出来。他抓住剑柄,嗖的一声从剑鞘里抽出了长剑。

梅勒斯在温哥华的惊呼声中转过身来。

“好家伙,少尉你瞧。”温哥华欢呼道。他站在两个水手袋上面,双脚分开,举剑在手。他把剑向空中猛地一劈。“我现在要使使这玩意了。”他咬着牙说。

到傍晚时,温哥华有一把剑的消息就传到了营部。扬乔维茨在指挥与补给连的一个朋友在顺便经过装沙袋的工地时,把这事告诉了扬乔维茨。扬乔维茨为自己未能去鉴赏一下感到很失望,他很快就把这种失望压抑下去,就像过去一年半里他压抑其他感情一样。“疯子,”他微笑着说,“他会倒霉的。你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