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待命的“秃鹰”队(第4/11页)

“是的,有可能,”他的朋友告诉他,“但那些越南猴子没打算用剑。他们不是他妈的野蛮人。”

“是啊,但温哥华是。”扬乔维茨反驳道。旁边的人都笑了。他的朋友也笑嘻嘻地走了。扬乔维茨沮丧地转过身,回到自己肮脏的工作中。

一整天B连都在挖土,然后再把土装满绿色的塑料袋。他们试图忘掉在任何时候,坐在东河或岘港有空调地堡里的一名军官都有可能下令让直升机载着他们,飞往丛林里的某个可能导致他们死亡的未知地点。他们试图用劳累来忘掉连队的吉普车随时可能冲过狭窄的跑道,朝他们开过来,坐在车上的帕拉克那时会朝他们大声叫喊:有人遇到了麻烦,B连要去帮助他们摆脱困境。

扬乔维茨像其他人一样担忧着。他苦思冥想着苏西,但这会儿他却很难记住她的脸。他不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拿出皮夹看看她的照片,所以他就一直在想要看照片和不要犯傻的念头之间纠缠着。那些家伙会讥笑说她不过是个他妈的酒吧女郎。他受不了这个。他已经签了额外6个月充满恐惧和肮脏的服役期,为的就是能有30天的假跟她待在一起。他全身心地投入到灌装下一个沙袋的劳动中。

到17点,他们折叠起战壕铲,三三两两地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布罗耶尔走到扬乔维茨身旁,他的眼镜片被额头上蒸发的汗水蒙了一层薄雾。“嘿,扬茨,”他边说边用衬衣擦着眼镜片,“我们到底在给哪个副将军干活?”他指的是这时还住在特遣部队旅馆里的一位一星将军,为他修建的地堡上插着一面有一颗白星的红旗。在他们为他的地堡装沙袋时,他们整天都盯着那面旗看。他把眼镜重新戴上。眼镜一下子滑了下来。他恼火地把它又推回到鼻梁上,可镜片上又开始沾上了水雾。

扬乔维茨没有回答。他一边想着苏西,一边捂着口鼻,免得吸入太多燃油味和浓烟。道路上洒了不少燃油,一名陆战队员正在3个锯短的铁桶里用煤油烧东西。最终,他还是意识到了布罗耶尔提出的问题。他看着布罗耶尔。当布罗耶尔刚上马特峰时,扬乔维茨一直很担心他那瘦弱的身板和吞吞吐吐的说话方式会让他不好过。但他现在不再担心了——布罗耶尔是个很棒的海军陆战队员。“他妈的我怎么知道,布罗耶尔。内策尔将军可能需要有人来处理他的文书工作。”

“我听说,他需要有人来帮他指挥作战。可他发布的第一道命令是要所有人把衬衣扣子扣好。妈的。”

扬乔维茨微笑地听着,布罗耶尔尽可能使他说的“妈的”两个字听起来很酷。在前任将军到来时,扬乔维茨当时正在国内,他也听到过针对那位将军的同样的抱怨。在这件事情上,无论是对将军还是其他军官,扬乔维茨自有他的一套评判标准——那就是看他到丛林里去的次数有多少。这也是他喜欢马尔瓦尼上校的原因。有天晚上在作战基地,雨是狗日的那样地大,天又是他娘的那样地黑,这时他听到了吉普车的声音,是上校跑到阵地上来了。开始他还以为是霍克来了,所以他大声喊道:“你他妈的在外面干什么?”当他发现来人竟然是指挥整个24团的长官马尔瓦尼时,差一点没尿了裤子。那个老家伙接着问他是否打死过老鼠,然后检查了他的步枪,并告诉他他干得不错。

“如果我们不扣衬衣纽扣,梅勒斯少尉并不会在意。”布罗耶尔继续说。

“是啊。可是他不会总待在这里。”

“你会总待在这里?”布罗耶尔过了片刻后问。

“我不知道。我有个在曼谷的姑娘,”扬乔维茨笑道,“你怎么样?”

“我想按《退伍军人安置法》的政策去上马里兰大学,然后进政府工作,”布罗耶尔犹豫道,“也许能进州政府。”他飞快地看了扬乔维茨一眼,想知道对方有什么反应。然后他又悲哀地笑了。“我觉得当过海军陆战队员,会让我的简历看起来好一些。”

“什么是简历?”扬乔维茨问。他看到布罗耶尔对他的无知感到很惊讶,但又不想点破。

“当你找工作时用得上它。那是几页纸,上面写着你的经历,你上过的学校,就这一类的东西。”

扬乔维茨笑出了声。他无法想象他为什么会需要那样的东西来找一份工作。

他们默默地向前走了一会儿。

“我听说今天晚上有电影,”布罗耶尔说,“也许会有红十字会的姑娘来。”

“那是一个古老的传说。他们不会让红十字会的姑娘出岘港。他们说那太危险了。亏他们说得出。他们也不会让他妈的百威啤酒和空气床垫出岘港。”

“但是放电影不是谣言。”布罗耶尔说。

“我敢打赌,那是个该死的牛仔片。”

布罗耶尔无声地笑了,他们再次默默地向前走去。头顶上传来了大雁温柔的叫声,他们抬头看到一小群约6只大雁组成的队伍向北飞去。他们站下来看着,直到大雁消失在马特山脉的云层当中。

“我想家了。”扬乔维茨平静地说。

“我也是。”布罗耶尔回答。

等他们绕过机场旁边他们的帐篷前的最后一道弯时,扬乔维茨说:“好吧,我困了。”帐篷前面,阿伦正坐在地上,靠着他的背包。帕特静静地喘着气趴在他的身旁,警惕地竖着脑袋上略微发红的耳朵,看着他们两个人走近。帕特疑惑地看了看阿伦,阿伦说了声“没事”。帕特站起来,小跑过去迎接扬乔维茨和布罗耶尔。它把嘴伸到布罗耶尔的胯下,布罗耶尔呵呵地笑着,用手轻轻地把它的皮毛弄乱。然后帕特跳了开去,跟在扬乔维茨的背后,用鼻子擦着他的膝盖后面,惹得扬乔维茨一个劲地傻笑。

“看样子它选中你了。”阿伦大声说。

“是啊,这个老懒虫,”扬乔维茨温柔地摸了摸帕特的头,“它的腿多久恢复的?”

“噢,一个星期左右。我们两个一回到侦察排,很快就变得又胖又快乐了。”他微笑着站起来,轻轻地打了几下响指。“我们已经变傻了。”帕特迅速跟了上去。阿伦转向布罗耶尔,把嘴向扬乔维茨一努。“这个疯狗还在调教你吗?”

布罗耶尔咧嘴笑道:“是啊。”

“你可要当心,布罗耶尔。扬茨是我知道的除了我以外,唯一一个打算在越南延长服役期的疯狗。当然,他这样做是为了在曼谷的一个小妞,并不是真的要帮助你。”他蹲下来抓住帕特下颌的两侧,把脸伸到帕特的鼻子前,前后晃了几下。“不会吧,孩子?不会吧,你成了哑巴了吗?”他重新站了起来。人人都知道阿伦把他的服役期延长了两次,因为侦察犬不能转给其他教练,当军犬的值勤期结束时,它们都会被杀死。后方有人宣称,因为它们太危险了,所以不能带它们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