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直升机夜降马特峰(第2/4页)

空勤人员待命室里的电台发出了嘎嘎的声响,值班员放下赛车杂志,抓起话筒开始应答。斯莫尔和尼克尔斯紧张地听着。斯莫尔看了一眼手表,这时是凌晨2点17分。白天行动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又是大约翰布拉沃。有一个急诊伤员。要飞马特峰。在这种可怕的天气?就是这个混蛋连队开辟了那个该死的金丝雀栖息的天帽山。还是这个婊子养的连队让他载着那个疯狂的红发步兵中尉和他那些超负荷的补充兵员,不顾死活地低飞穿过广治省西部,飞进了那个他在最近差不多10个月的作战飞行中所见过的最为险恶的旮旯里。而且这帮杂种现在还呆在那里。该死的耶稣基督,他心想。然后他变得很纳闷,这个跟骂人的臭话沾在一起的基督教的神圣,为什么会比他童年信奉的犹太教的神灵更招人喜欢。所有这一切开始于他发现阿特·包可华(闷)二战时曾在海军陆战队航空兵第4联队服过役。他这会儿他妈的在想什么?当他和尼克尔斯向舱门跑去时,他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着这些。不努力尝试一下是不可能的。

他们的脚步声惊醒了机组人员。斯莫尔马上开始履行起飞程序,尼克尔斯则用电台把通行空域通知炮兵,以免他们在飞行途中被驻扎在范德格里夫特作战基地的陆军175毫米自行火炮,以及执行夜间炮击任务的红魔部队的8英寸大炮所误伤。

发动机发出了轰鸣。桨叶笨拙地旋转起来。两名飞行员前面的仪表板发出了亮光。斯莫尔驾驶飞机滑上了跑道。机身颤抖着,不断增大的轰鸣声使他们只能通过装在头盔里的耳机来收听外面的信息。直升机在黑暗中向前滑动,然后逐渐从地上升起。杂散的灯光在他们身后的薄雾中很快变得模模糊糊,然后消失不见。除了仪表板上昏暗的绿光,他们现在完全是在黑暗中飞行。

斯莫尔满头大汗,但这并不是因为热引起的。这趟飞行是一件苦差使。他听尼克尔斯报了一个方位,然后把高度定在了6000英尺。乌云遮蔽了头顶上方的天空。下面虽然看不见,但在经历了无数次的白昼飞行任务后,他能够清楚地想象出那里是一片长满了象草和竹子的平原,间或还有缓缓流淌的河流。然后他们飞进了山区。

“设法调到B连的电台网频率上。”斯莫尔通过内部通话系统对尼克尔斯说。他瞪大眼睛尽力察看着熟悉的地貌,以便弄清自己离地面有多近——或者说离死亡有多近。

“大约翰布拉沃,大约翰布拉沃,我是话匣子18。完毕。”没有回答。也许这些愚蠢的步兵不知道飞行大队的呼号已经不再是“喜鹊”,总是按标准操作行动呼号早晚会让越南猴子的情报部门猜测出它们的意思。斯莫尔不喜欢“话匣子”这个呼号。它听起来有点矫揉造作。他并不觉得这个呼号有多可爱。

“大约翰布拉沃,大约翰布拉沃,我是话匣子18。完毕。”

耳机里传来一阵静电噪声。“他们应该能够听得到我们,”尼科尔斯说,“他们的信号太弱,无法送达我们这里。”

在斯莫尔大腿上的夹板上面,有一张卷了边的卡片。他瞄了一眼卡片,把度盘调到了1营的电台网频率上,他知道营里的电台话务员可能有较大的天线。“大约翰布拉沃,我是话匣子18。完毕。”

通过292天线放大的雷尔斯尼克的声音,在黑暗中进入了两名飞行员头盔里的耳机。“话匣子,我是大约翰布拉沃。我听到你疯子可可。你觉得呢?完毕。”斯莫尔听到用“疯子可可”表示的既响亮又清晰的含义,不觉微笑起来。这种说法对他来说还很新鲜。因为上周用的称呼是“柠檬和可乐”。两周前则是“神速阴蒂”(布)。

“我能听到你,声音很好。我不知道你们究竟在哪。完毕。”

“我们在马特峰上,长官。完毕。”

斯莫尔低声诅咒了一句。这个他妈的电台上的该死的小子。该死的空中前进引导员在哪里?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自己的怒火和恐惧。“我知道你们在马特峰上,布拉沃。我的意思是我看不见你们。这里他妈的一片漆黑。弄点该死的亮光出来。”

一阵长时间的停顿。接着,电台里出现了一个新的声音。“话匣子,我是布拉沃6。一整天都有迫击炮在袭击我们,我们不太愿意点火。完毕。”

哦,我还他妈的不太愿意在这个该死的山里盲飞哩,斯莫尔心想。他知道B连最近打了场恶战。“你们那的云高有多少?还有你们的空中前进引导员在哪里?完毕。”电台里又停顿了一下。让他妈的一个步兵去弄清云有多高也太难为他了。

回答更像是一个问题。“有150英尺吧,话匣子?完毕。”

“妈的。”

在昏暗灯光照亮下的座舱里,两名飞行员互相看着对方。以100英里的时速飞过150英尺只需不到一秒钟。

费奇的声音出现在电台里。“我们听到你们了,话匣子。你在我们的东南方向。方位140。你能调回到我们连的频率上吗?完毕。”

“收到。在那里见。完毕。”

斯莫尔立即修正了直升机的方向,然后把旋钮调回到B连的频率上,退出了一营的电台网。

他们重新取得了联系。“在我从你头顶上飞过时你给我发一个信号。好吗?”斯莫尔说,“我现在的位置如何?完毕。”

“仍在我们的东南方向,”费奇回答,“继续往前来。完毕。”

座舱里,绿色和红色的指示灯在黑暗中振动着。斯莫尔想象着此刻布拉沃6正在他下面的某个地方的泥泞工事里,使劲地辨别着直升机的微弱轰鸣声的样子。对一名步兵伤号来说,这个声音意味着生存或死亡。电台里发出了“发信号!”的喊声,斯莫尔立即倾斜了机身,但眼前仍是一片漆黑。

“我他妈的啥也没看到,布拉沃。完毕。”斯莫尔在电台里回答,他已经把直升机摆正到水平方向,掉头向他刚才听到“发信号”的地方飞了回去,同时眼睛一直不离高度表、摇摆和俯仰指示器。“你觉得我们在你头上的位置有多高?完毕。”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接着是试探性的回答。“600英尺?完毕。”

“我们还飞过别的像这样让人操心的该死的山头吗?”斯莫尔突然问尼克尔斯。

尼克尔斯立即答道。“5100英尺高的东沙山,在当前位置东北方向约两公里处。此外,距离马特峰大约是4公里。”

斯莫尔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要这些步兵设法让炮兵打了几发照明弹,可它们只照出了一片白茫茫的云雾。

“你们那个他妈的急诊伤员是怎么回事,布拉沃?完毕。”斯莫尔一边想着该怎么办,一边近乎心不在焉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