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派遣(第4/4页)

开车过去并不远。我们正好在日落时分到达。我把车停在路边,下车,从后备厢里抽出步枪挂到肩上,走到副驾驶座一侧。我拉开门,双手托起维卡,把它抱到河边。它很重、很暖和,我抱它的时候它舔着我的脸。它舌头的动作缓慢、慵懒,能看出是条一辈子都很快乐的狗。我放下它,后退几步。它抬头望着我,摇了摇尾巴。我僵住了。

过去我只有一次像这样迟疑过。在穿过费卢杰的途中,一个叛乱分子潜入我们的警戒范围。当我们发出警报时,他消失了。我们异常紧张地四处搜索,直到柯蒂斯朝一个用作粪池的蓄水池里看了一眼。那是个大型圆水池,装了四分之一池的屎尿。

那个叛军就在池中,身体躲在粪水里,只是出来换气。像一条鱼浮上来吞掉停在水面的一只苍蝇。他的嘴探出粪水表面,吸一口气又合上,然后再下潜。我无法想象他的感受。光闻一下就够你受的了。四五名陆战队员垂直向下瞄准,子弹射入粪水中。除了我。

望着维卡时,我也是同样的心情。那种感觉像是一旦我向它开枪,我体内的某种东西就会破碎。但我想到谢丽尔会带它去见兽医,让某个陌生人把手放在我的狗身上。我想,我必须亲自动手。

我没有霰弹枪,只有一支AR15自动步枪,和我训练用的M16很相似,我明白如何正确使用。三点一线瞄准,控制扳机,调整呼吸。注意力放在瞄准器上,而不是目标。目标应该是模糊的。

我瞄准维卡,然后紧盯瞄准器。维卡在远景中虚化为一团灰色。我打开安全栓。应该是三枪连发。并不是说你扣下扳机一切就结束了。你必须采用正确的做法。两发射向身体。最后一发对准头部。

前两枪必须快,这至关重要。你的身体的主要成分是水,因此子弹穿过身体就像石头投入池塘。它会激起涟漪。在第一块后紧接着投入第二块,它们落水两点之间的水面会荡起涟漪。这会在你身体里发生,尤其当两颗5.56毫米子弹以超音速穿过的时候。那些涟漪足以撕碎你的内脏。

如果我瞄准你心脏的任意一侧,先一枪……然后再一枪,你的两片肺叶都会穿孔,胸前出现两个大洞。你必死无疑。但你一时还死不了,还能感觉到血液慢慢充满你的肺。

如果两枪的间隔足够短,就没这问题。激起的涟漪会撕碎你的心肺,你当场死去,不必经历垂死的挣扎。只有震惊,没有痛苦。

我缓缓扣紧扳机,感受弹簧的压力,紧盯瞄准器,而不是维卡,然后三枪连发。两颗子弹穿透它的胸膛,一颗射穿头骨。子弹很快,快得难以觉察。正该如此,每颗子弹紧跟着前一发,令你无暇反应。等你回过神来,痛苦也随之袭来。

我呆立在原地盯着面前的景象。维卡成了一团模糊的灰色和黑色。暮色渐浓,我已不记得要如何处理它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