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抽丝剥茧(第4/5页)

“你已经要他继续下去了吗?”

“他是我手下的人耶,艾迪。”

他只有让步点头。跟妻子共事对他实在不大公平,当两人有争论时,他几乎从来没有赢过。“好吧,宝贝,这是你主导的行动,就继续进行吧。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们要替‘成吉思汗’改个名字,如果进行顺利的话,我们就得每个月换一次名字。这个行动关系重大,我们必须采用最高的安全措施。”

她不得不同意他的看法。当年他们两人曾经共同负责过算得上是中情局传奇人物的‘枢机主教’米夏?菲力朵夫上校,他在克里姆林宫潜伏了三十年以上,提供有关苏联军方的情报,以及一些无价的政治情报。

“好吧,艾迪,每个月换个名字。你总是那么小心翼翼,亲爱的。你打电话还是我打?”

“我们可以等她提供一些有用的东西给我们以后,再去碰那些麻烦事,但我们必须先把‘成吉思汗’这名字换一下,太明显了,一看就会想到中国。”

“好。”她露出顽皮的微笑,“暂时用‘佐尔格’怎么样?”这名字源自理察?佐尔格,他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间谍之一,是个为苏联工作的德国人,而且可能就是他让希特勒在东线战场上无法击败斯大林的,但即使那个苏联独裁者知道这件事,也没有在佐尔格被处死时救他一命。斯大林曾经说过一句名言:《感恩是狗才会得的病。》

中情局局长点点头,他的妻子的确很有幽默感,尤其在处理公事的时候。“你看我们什么时候才会知道她能不能提供情报?”

“等恰特也上床之后就知道了。”

“玛丽,你有没有……”

“出任务的时候吗?艾德,那是男人都会做的事,我才不会这么做呢。”她对丈夫扮了个鬼脸,拿起文件准备离开。“除了跟你以外。”

由于顺风的关系,意大利航空公司的DC―――十客机比预定时间提早了十五分钟降落,枢机主教雷纳托?迪米洛满怀喜悦地默祷感谢天主。多年来,他一直在梵谛冈的外交部工作,长途飞行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但并不代表他喜欢这种空中飞人般的生活。虽然他身上的红黑两色西装出自罗马一家不错的服饰店,跟正式的主教服装也十分相似,不过穿进来并没有那么舒服。外交使节与神职人员,缺点就是在整趟飞行中没办法脱下西装,不过他至少还可以把鞋子脱掉,然而那只让他发现自己的脚已因长途飞行肿了起来,之后要穿上鞋子也比往常困难,而他也只能叹一口气,不能骂上两句脏话。座舱长带领他走到前舱门,让他先离开飞机。拥有外交官身分的好处是不论到哪个国家,只要把外交护照向在场的官员扬一扬就可以了。

今天在机场迎接他的是个资深的中国政府官员。

“欢迎光临中国。”官员伸出手说道。

“很高兴来到这里。”主教注意到这位无神论的共产党官员并没有依照惯例亲吻他的戒指。好吧,天主教和基督教在中国都不是那么受欢迎,对不对?但如果中国希望在证明世界立足,就得接受天主在人世间的代表,这是没有商量的余地的。

不过,他还是会对这里的人下点功夫,天晓得,搞不好还能让几个本地人改信天主教呢,反正怪事年年有,罗马天主教会又不是没有对付过比这个国家更可怕的敌人。

在一小群随从人员的簇拥下,副部长引领着他的贵宾走过长长的通道来到礼宾车前。

“您的旅途一路都好吧?”他问道。

“时间长了点,但还不错。”他的回答毫不令人意外。就算航程长得连空服员都觉得累,外交官还是必须表现得就像他们喜欢飞来飞去一样。接机官员的工作就是观察这位新任梵谛冈驻中国大使的行为举止,但当枢机主教从车窗向外看时,其浍和其他第一次来到北京的外交使节没什么两样。他们花了二十分钟才抵达主教的住所,也就是大使馆。这幢宽广的建筑是上个世纪末落成的,曾经是一位美国传教士的宅邸―――那位传教士显然相当喜欢宽大舒适的美国式生活,中国官员心想,之后这地方又换了好几个主人,他前一天还听说,在二、三○年代,这里曾是使馆区里的妓院,因为外交使节也会寻求感官上的慰藉。不知道那里的女人是中国人,还是总说自己有皇家血统的帝俄女子。西方人就是喜欢找贵族女人上床,仿佛她们身上有什么地方跟其他女人不同似的。这些事情他都是在办公室里听说的,有个档案管理员专门负责为外交部记录这一类的事情。虽然毛主席的个人嗜好没有记录,但他一辈子酷爱十几岁的处女这档事,在外交部里可说是尽人皆知。反正每位国家领导人都有些奇怪或是不可告人的事迹,他知道这一点,伟大的人物经常也是特大号的变态。

车子停在古老的木造建筑前,一位穿着制服的警察为来自意大利的客人打开车门,接着敬了个礼;车里戴着宝石红无边帽的访客也向他点头示意。

在门口迎接访客的是另外一位外国人―――弗朗茲?薛贝克蒙席(蒙席比神父高一级),他的外交身分是教廷使节团副使。通常大使的例行公事都是有政治考虑,只须端坐在办公室里即可,副使才是负责处理大使馆所有事务的人,不过他们还不知道在这两位教士之间的关系是不是这样。

薛贝克高大的身材和蓝灰色的眼珠,一看就知道是地道的德国人。他拥有绝佳的语言天赋,不但能说流利的中文,连中国的方言和口音都学得很好,如果是在电话上踊这个老外交谈,很可能会误认为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共产党员呢!这让中国的官员们感到十分惊讶,因为他不像一般的外国人,中文连说都说不好,更不用说精通了。

中国官员看着那位德国人亲吻枢机主教的戒指,而主教则在和他握手之后拥抱了他一下;看来他们大概以前就认识了。迪米洛枢机主教把中国籍随员介绍给薛贝克蒙席。当然喽,他们以前就见过多次了,这让中国官员觉得那位年长的教士有一点迟钝。此时枢机主教的行李被送进了大使馆,中国官员坐上公务车准备回外交部写报告。他在报告上写着:罗马教廷的大使已经过了他的颠峰时期,应该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家伙,但不是个才智出众的人。换句话说,他是个相当典型的西方国家使节。

一走进建筑物,薛贝克蒙席就指指自己的右耳,然后比了个环绕整栋建筑的手势。

“到处吗?”主教问道。

“是的。”薛贝克蒙席用他的母语回答,接着改用希腊语―――不是现代希腊语,而是亚里斯多德使用的古希腊语,这种语言只有几位牛津和其他大学的学者能懂,“欢迎你,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