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命运的钥匙(第3/7页)

彼霞里娜不知格雷戈里真的是什么样子。可能又是一个学究——英国人是怎么叫的来着?“波芬”〔Boffin,俚语指科技人员,顾含戏谑讽刺色彩。——译者〕。一个卓越的“波芬”——嗨,每一个配属给“茶叶快船”的人都是这样那样的卓越人物。那使她惊恐。以她的方式,碧翠丝为那计划感到自豪,然而她认定它是对世界和平的一种威胁,这一点彼霞里娜是同意的。格雷戈里是一个想要改变世界的“波芬”。彼霞里娜懂得那样的动机。她也想要改变它。只不过是用不同的方式。格雷戈里和“茶叶快船”对那是一个威胁。她不恨那个人。如情况不同,她心想,她可能会喜欢他。然而,本人的好恶同情报工作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觉得好点啦?”泪水停住时她问道。

“我得走了。”

“你肯定你没事了?”

“是的,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

“我能理解。”塔妮姬陪她走到门口。至少她还有见识把她的车停在另外一个街区,“安”注意到了。她把着门,留一条缝等着听到那辆赛车与众不同的声音,关上门以后,她看看她的手,走回洗澡间去把手洗干净。

在莫斯科,夜幕降落得早,太阳被密云遮住,而云层开始倾卸其中满载的雪花。代表团在使馆的门厅集合,然后排成一列进入分派给他们的轿车,到接风宴会去。瑞安在第三号车中——比上一次略有提升,他带讽刺意味地注意到。车队一开始移动,他就记起上次一个司机的话,说莫斯科取街名主要是为了分清各种路坑集合体。轿车颠簸着,穿过市里基本上空旷的街道向东开去。他们正在克里姆林宫旁越过,驶过高尔基公园。他能看见那地方照得很鲜明,人们在雪花缤纷中滑冰。看见人民过着真正愉快的时光太好了。他提醒自己,就连莫斯科也是一座充满了过着相当平凡的生活的普普通通的人的城市。当你的工作迫使你集精力于一小撮敌人时,那是一个很容易忘掉的事实。

轿车转下十月广场,在一阵复杂的操纵之后,停到科学院饭店前。它是一栋半现代化的建筑,要是在美国可能会被人当作一座办公楼。孤零零的一排桦树立在灰色水泥墙和街道之间,它们死寂的秃枝伸向雪花点缀的天空。瑞安摇着他的头。再下几小时的雪,这里实际上会出现一片美景。温度大约在零度——瑞安用的是华氏温度来思考,不是摄氏〔以C表摄氏,F表华氏,公式是,C=(F-32)·5/9,华氏0°约为摄氏零下18度。书中除特别注明,都是华氏。——译者〕,几乎没有风。完善的下雪条件。他走进饭店的大门时,他能感觉出空气在他周围是阴沉寒冷的。

跟大多数俄国建筑一样,它的暖气过头了。杰克脱下他的大衣,把它送给一个服务员。苏联代表团已经排好队来迎接他们的美国对手,美国人则马马虎虎从高到低逐级同苏联人见面,在一张摆满饮料的桌旁,每人都来分享各种酒类饮料。在真正的宴会前有九十分钟的畅饮社交时间。欢迎到莫斯科来。瑞安赞成这个安排。足够的酒精能使任何饭菜都成为盛宴,然而他还没有品尝到一次比平常更高级的俄国菜。房间里暗淡不明,每人都能透过大玻璃窗看到纷飞的雪花。

“又见面啦,瑞安博士,”一个熟悉的声音说。

“谢尔盖·尼古拉也维奇,但愿您今晚不要开车,”杰克说,一边拿着他的葡萄酒杯跟葛洛甫科的伏特加碰杯。他的脸颊已经透红,他的蓝眼睛闪烁着酒力引发的欢笑。

“你昨夜的飞行过得好吗?”那格鲁乌上校问。瑞安还没来得及作答,他就晒笑道:“你还怕飞行?”

“不,倒是触及地面让我担心。”杰克咧嘴笑道。他总是能够取笑他自己的惧怕感。

“啊,对了,你因直升机坠落而背部受伤。值得同情。”

瑞安挥手指向窗户,“预计我们今夜会得到多少雪?”

“也许半米雪,也许更多。不是一场很大的暴风雪,但是明天空气将是清新的,城市盖上一层白毯会闪闪发光。”葛洛甫科几乎诗人般地描述道。

他已经醉了,瑞安在心中对自己讲。是啊;今晚应该是一个社交场合,仅此而已,俄国人在他们想要做的时候,可以是万分殷勤好客的。然而人们是在经历着某种很不相同的事情,杰克提醒自己。

“你的家人还好?”葛洛甫科在另一个美国代表听力所及处问道。

“还好,谢谢。你家呢?”

戈格甫科示意瑞安跟着他到饮料桌那边去。服务员们还投有出来。那情报军官又选了一杯清亮的酒,“好,他们都好。”他张大嘴笑了。谢尔盖正是俄国好交情的形象。他的脸色在他说下一句话的时候没有半点变化:“我获悉你想要会见格拉西莫夫主席。”

耶稣!杰克的表情顿时定住了。他的心脏偷了一两下懒,“真的,你怎么会听到那种说法?”

“我不是格鲁乌,瑞安,真的。我原先的工作是分在第三管理局,不过我早转到其他事务去了,”他解释道,说完再次大笑。这一笑是真笑。他使得中央情报局关于他的档案失效了——而且,他能看出来,瑞安的观察也无效了。他伸出手去,轻轻拍了一下瑞安的上臂,“我现在要离开你。五分钟后你要走过你身后左边那道门,好象是在找男厕所的样子。在那之后,你要听从指示。明白吗?”他又拍了一下瑞安的胳膊。

“明白。”

“我今晚不会再见你了,”他们握手后,葛洛甫科就离去了。

“去他的,”瑞安轻声对自己说道。一队小提琴手来到接待室里。他们一定有十到十五个,四处转悠着拉奏吉普赛调子。瑞安心想,他们一定练得很下功夫,尽管室内暗淡,以及他们自己随意闲荡,还是奏得完全同步。他们的来往移动,加上相对的黑暗会使在招待会上认出单个人来很难。这是聪明、地道的一招,其目的是使杰克要溜走容易得多。

“你好,瑞安博士,”另一个声音说道。他是一个年轻的苏联外交官,一个为高级人员记笔记、跑杂事的勤杂人员。现在杰克知道他也是克格勃。格拉西莫夫并不满足于一夜间只有独独一件意外的事情,他意识到这点。他想用克格勃的厉害来眩惑瑞安。会见分晓的,杰克心想,不过这种虚张声势连他自己都觉得太空了。太早。太早了。

“晚上好——我们从未见过。”杰克把手伸进裤袋,去摸他的钥匙链。他没忘掉它。

“我的名字叫维塔利。你的缺席不会被注意到。男厕所在这边。”他指道。杰克递过他的酒杯,朝那门走过去。一离开那间房,他差点顿住了。里边没有人能知道,但走廊已被清理空了。除了一个在另一头的人,那人作了个手势。瑞安朝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