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宋元时代垂河流域及周围地区的社会状况(第2/6页)

1977年,在新疆昌吉回族自治州州治所在地昌吉新城之北的昌吉古城,工人们在基建施工中,发现了蒙古汗国时代银币一千三百余枚,绝大部分铸于东部草原城镇或邻接草原地区的城镇,其中最早的铸于阿力麻里。从铸币资料来看,这里从1240年起到1250年的十年中,发行了八种银币,此外还有1258—1259以及1271—1272年的铸币。(注:陈戈:《昌吉出土的蒙古汗国银十币研究》,《新疆社会科学》,创刊号,1981年,见第56—57页。)前苏联中亚出土的古钱币资料也说明,这里是蒙古时代中亚银币的最早铸造地。(注:达维多维奇:《13世纪蒙古入侵后中亚的货币经济和商业的局部恢复(依据古钱币资料)》,载《亚非诸民族》(Е.А.Давидович,ДенежноеичастиоевосстановлениеторговливсерднейАзиипослемонгольскогонашествия13в·[Донумизматичестимистониквм],НародыАзиииАфрики)1970年第6期。)

普剌(Pulad):又译作卜剌、不剌、孛罗、卜罗等,均为突厥语(波斯语Pulad的音译,义为钢)。地当交通要冲,距天池(今赛里木湖)不远。耶律楚材、刘郁、小阿儿马尼国王海屯等往来于东西之间时,均路过此地。阿里不哥之乱中,为叛军所据,后为察合台汗国收回。至元十三年(1276)失里吉叛乱后,落入察合台汗国手中。至大三年(1310),汪古部驸马朮安至此,将其父阔里吉思遗体移葬故土,当地围观者达千人以上,可见居民不少。据《完者都史》记载,至大(1308—1311)至至治(1321—1323)年间,察合台汗国驻普剌城沙赫纳忽里出黑(Quljuq),叛逃至元朝,向元朝驻守野孙漠连的大将脱火赤报告察合台汗国即将向元军发动进攻的消息。据耶律楚材记载,卜剌城“附庸之邑三五”。而刘郁看见:“所种皆稻麦,山多柏,不能株,络石而长。城居肆囿,间错土屋,窗户皆琉璃。”

我国考古学者50年代在博尔塔拉河谷中部发现古城遗址。(注:李遇春:《博尔塔拉州石人墓调查简记》,《文物》,1960年(第7—8期)。)据认为即为普剌城址。(注:张承志:《关于阿力麻里、普剌、叶密立三城的调查及探讨》,载《中国民族史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年。)

新疆昌吉出土的银币,有一部分铸于普剌。钱面上的地名普剌城,昌吉古币的研究者陈戈读为努拉特(Nulat)。(注:陈戈:《昌吉出土的蒙古汗国银十币研究》,第56—57页。)其词首辅音N-很可能是字母P-或B-的误读。除了银币之外,普剌城还铸造金币和铜币。1987年考古学者在博乐东南27公里达勒特古城发现蒙古汗国时代的金银铜币(注:蒋其祥:《博乐发现的察合台汗国金币》,《新疆金融》,1991年增刊(1),第53—57页。),1990年3月,此地发现蒙古汗国时代铜币一千余枚。(注:李有松:《新疆博乐市发现察合台汗国铜币》,《新疆金融》,1991年增刊(1),第58—60页。)

铁木儿忏察:名见《西使记》。据常德记载,出普剌城“西南行二十里,有关曰铁木儿忏察,守关者皆汉民。关径崎岖似栈道。出关至阿里麻城”。王国维以为此即《湛然居士集》卷3“过夏国新安县诗”所谓“松关”。列维试图把“铁木儿忏察”还原为Temürjam,即蒙语“铁之路”、或Temürjam jabsar,意为“铁之路关隘”。(注:布来特施乃德:《中世纪研究》卷1,第126、162页。)均不得要领。岑仲勉接受夏德的观点,认为常德的“有关曰铁木儿忏察,守关者皆汉民”一句应断为“有关曰铁木儿忏,察守关者皆汉民”(注:岑仲勉:《阿里马城》。),更是错得离奇。

《史集·忽必烈合罕纪》载,阿里不哥在阿力麻里和亦列水附近击败阿鲁忽军时,提到了一个地名“铁木儿—合阿勒合”(Termür Qahalqa),即“铁门关”:“阿里不哥的前锋哈剌不华与阿鲁忽交战于[普剌]城市附近的乳海地方。阿鲁忽获胜,并杀哈剌不华,……阿速歹带着担任阿里不哥后卫的军队,通过了此国称为‘铁木儿—合阿勒合’的山岭,洗劫并夺取了亦列沐涟和阿力麻里。”(注:《史集》汉译本,第2卷,第303—304页。“合阿勒合”,蒙古语qa’alqa,意为“门”、“关”,见于《元朝秘史》,第101、247页。)从《史集》这段文字看,这个称为“铁木儿—合阿勒合”的“铁门关”,无疑就是常德提到的“铁木儿忏察”,帖木儿的儿子乌马儿·夏·米儿咱(’Omar Shaikh Mirza),从裕勒都思河谷返回安集延取道苦叉(Kuchar)、乌什·吐鲁番(Uč Turfan)和可失哈儿,并于途中在合阿勒合(Kulugha)关口打算与察合台汗国的一位阿米儿作战。这个Kulugha应当就是铁木儿忏察关。(注:《中亚蒙兀儿史》汉译本,第1编,第173—174页注。)

我认为,铁木儿忏察为Temür kändča的音译,意为“铁木儿小城”。

赤木儿城:名见《西使记》。据常德记载,其地在阿力麻里之南,“居民多并、汾人”。《耶律希亮神道碑铭》提到了亦列河流域的一个“出布儿城”:从“不剌城,西行六百里,至彻彻里泽剌之山,后妃辎重,皆留于此,公(耶律希亮)母及昆仲亦在焉。公单骑从行,二百余里,至出布儿城,九十里至亦烈河,河之南曰也里虔。”我以为,这个“出布儿城”,就是《西使记》中的“赤木儿城”。其确切今地待考。

换札孙:《耶律希亮神道碑铭》记载,阿鲁忽因阿里不哥驱迫,从叶密立西行一千五百余里,再西行3昼夜,至换札孙,离不剌城已经不远。我认为,换札孙为Quyas(忽牙思)这个地名的钦察语读法。

忽牙思为察合台汗国大斡耳朵所在地。(注:《世界征服者史》,第45页。)此名初见于《突厥语大词典》,可失哈里说,忽牙思“是突骑施(Tuγšï)和职乙(čïγïl)之地的名称。它有三座堡,第一座称为撒卜里黑·忽牙思(Saplïq Quyas)(注:突厥语,意为“纯洁忽牙思”。),第二座称为玉龙·忽牙思(Ürüng Quyas)(注:突厥语,意为“白忽牙思”。),第三座称为哈剌·忽牙思(Qara Quaya)”。(注:突厥语,意为“黑忽牙思”。)作者在谈到职乙时,提到了忽牙思的地望:职乙“是一支游牧民,居于忽牙思。[那]是拔塞干那一边的一小块地区”。(注:阿拉伯文原稿,第520、198页;英译本,卷2,第238页;卷1,第301页。)可失哈里在介绍开肯河时,又说:“两条[分别]称为大开肯河(UluγKäygän)和小开肯河(Kičig Käygän)的河流,从忽牙思之地,流入亦列河谷。”(注:阿拉伯文原稿,第522页;英译本,卷2,第240页。)其今地待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