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宋元时代垂河流域及周围地区的社会状况(第4/6页)

阿克·贝希姆遗址西北20公里有克拉斯那亚·列契卡(КрасняРечка,俄语,意为“小红溪”)古遗址。据苏联学者研究,这里就是《皇华西达记》中的“新城”。按贾耽的记载,新城西距碎叶40里。这里曾出土唐“大历通宝”一枚及突骑施钱币。整个遗址面积达10—12平方公里,断代为公元5世纪—12世纪下半叶。其衙署面积为100米乘110米,建于7世纪,为唐代遗址。遗址中发现两个佛寺,其中一个发现于1931年,断代为8—9世纪,这里曾发现泥塑佛像,据残存胸部至颈部部分尺寸推断,佛像原总长应为12米。城中还发现了祅寺。在我们看到的碎叶川地区的古遗址(包括碎叶和裴罗将军城在内)中,“小红溪”是最大的一个,也是保存得最好的一个。(注:其考古发掘成果已经在最近出版的《“小红溪”及布拉纳》(伏龙芝,1989年)中发表。)

据耶律楚材记载,虎思窝鲁朵位于大河“亦列”之西,有附庸城数十。(注:耶律楚材:《西游录》,中华书局标点本,第2页。)这条大河“亦列”决不是伊犁河,必为垂河,即唐代之碎叶水之误。附庸城皆为碎叶川一带的小城镇。

(三)塔剌思及其附庸诸镇

塔剌思(Talas或Taras):是忽阐河以东草原最著名的古城,地处忽阐河流域与碎叶川之间,即唐代之怛逻斯,西突厥的中心。又为流经此地的河名。此河在汉代为康居部牧地,称都赖水,为一条内陆河。西辽时代为军事重镇。从穆斯林文献中我们可以追寻到聂里脱里教9世纪时在忽阐河以北草原流行的踪迹。据Narshaki的《布哈拉史》记载,公元893年,萨曼王朝伊斯梅尔远征塔剌思,当地镇将村民归降,他们的主要礼拜堂遂改为清真寺。(注:Narshakhi书,Schefer本,第84页。)

成吉思汗分封诸子时,塔剌思为察合台分地。成吉思汗攻克撒麻耳干后“徙阿母河以北之豪民子弟四百余人屯田于塔剌思城”。(注:耶律楚材:《西游录》,中华书局标点本,第16页。)1251年拔都支持蒙哥夺取皇位,蒙哥与拔都势力的分界位于此。鲁卜鲁克在他的描述中提到了塔剌思河:

在万圣节后第八天(the octave of All Saints),我们进入一个称为Kinchat的萨拉森人的城子,城子的长官拿着蜂蜜和酒杯到城外来迎接我们的向导。因为这是他们的风俗:所有降服于他们的城市,都须以食物和饮料来迎接拔都和蒙哥汗的使者……我询问这个地区的名称,但是由于我现已进入另一个地区,他们除了这个城子的名称之外,不能告诉我们任何东西。这个城子很小。一条大河从山上流下,他们引水灌溉了整个地区。这条河不流入任何海,而是被土地所吸收,并形成若干沼泽……。第23章……第二天我们来到另一个村落……我也询问塔剌思城的情况。(注:《出使蒙古记》,吕浦汉译本,第152页。)

这里提到的城,道生(Christopher Dawson)认为可能是斋桑泊之南的塔城(Tarbaγatai)一带的Chuguchat,道生还以流经此城之侧的大河当今之楚河。这些意见显然是错误的。周良霄先生注意到道生的错误,指出流经那里的大河应当是塔剌思河。(注:《出使蒙古记》,吕浦汉译本,第152页。)鲁卜鲁克所述:“……他们的风俗:所有降服于他们的城市,都须以食物和饮料来迎接拔都和蒙哥汗的使者”一事,正同他在后面所提到的拔都和蒙哥统治的分界于塔剌思和垂河之间的草原相对应。(注:《鲁卜鲁克游记》,柔克义英译本,第128页。)

至元初年,海都从察合台汗国夺取塔剌思。14世纪初海都死后,其子沙驻牧于此,不久并入察合台汗国。也先不花即位后,为其斡耳朵驻地。延祐年间(1314—1320),元朝与察合台汗国发生冲突,元岭北戍军脱火出丞相所部军队攻入此地,劫掠察合台汗国大斡耳朵。

蒙古时代,塔剌思与另外三座相距不远的城镇:养夷(Yängi,突厥语,译言“新”)、养吉干(Yängi känd,突厥—波斯混合语,意为“新城”)和肯切克(Känjäk/Kenjek)共同组成一个复合城镇,称为养夷(Yängi)。元末察合台汗国分裂,塔剌思属于东察合台汗国,由脱忽鲁帖木儿及其后裔统治。其今地为哈萨克斯坦共和国江布尔州首府江布尔,该国独立后恢复旧名塔剌思。

塔剌思是察合台汗国银币的主要铸造地之一。

肯切克(Kenjek):本文在引述的波斯史家瓦撒夫叙述八剌与海都的矛盾的史文时,曾两次在提到塔剌思城之后,紧接着提到另一个城——肯切克(Kenjek)。同情况亦见于《史集》:“[伊斯兰太阴历]667年(1269)春,所有这些诸王都会聚于塔剌思和肯切克草原。”(注:《史集》第3卷,1959年巴库波斯文合校本,第109—110页;汉译本,第110页。)这一点对确定肯切克城的所在地很重要。

肯切克在波斯文中写作KNJK。笔者在写《阿里不哥之乱与察合汗国的发展》(注:载《新疆大学学报》1984年第2期。)一文时,曾注意到瓦撒夫的叙述,并根据哈默·普尔格施塔勒(Hammer-Purgstall)的德文翻译中肯切克城的译写Kundschuk,试图将此城比附为危素《耶律希亮神道碑铭》中提到的换札孙。今查瓦撒夫书波斯文原文,方知不然。肯切克(Kenjek)这个名称,在《史集》巴库波斯文合校本所据的各抄本中,有种种讹写形式,除德黑兰抄本以外,各抄本的写法的差别只在于此名词中字母-K-的音点有无,或音点位置不同而已,唯德黑兰抄本脱漏字母-N-。(注:《史集》巴库合校本,第3卷,第110页注3。)

肯切克的名称数见于《突厥语大词典》,该辞典说肯切克是塔剌思附近的一个城市,是一个位于钦察(Qïpčaq)之边的地名,又是一个突厥部落的名称。(注:参见丹考夫《突厥语大词典》英译本(Mahmud al-Kashghari,Comprendium of the Turkic Dialects,ed.and tr.by Robert Dankoff),哈佛大学,1982—1985年,阿拉伯原文,第241页;英译本,第357页。)按照可失哈里的说法,肯切克人使用的不是纯粹的突厥语。作者说“最高雅的诸方言,属于那些只懂一种语言,那些未与波斯人相混居,那些通常不居住在其他地方的人。那些使用两种语言的人,那些与城镇民众相混居的人,例如粟特人(Sogdaq)(注:对粟特(Sogdaq),可失哈里的解释是:“Sogdaq是一种定居在裴罗将军城的人,他们来自不花剌和撒麻儿干之间的粟特之地,但他们的装着和行事方式有如突厥人”。见《突厥语大词典》英译本,第352页;阿拉伯原文,第237页。),肯切克人(Kenček)和阿鲁温人(Arγu),在发音中有某种含混[现象]”。(注:《突厥语大词典》阿拉伯原文,第24页;英译本,第8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