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走向世界:元、明两个朝代给中国带来了什么(第4/12页)

谷物歉收,亲人死亡,人们相信上帝正发出某种信息。在中国,匪徒发起了宗教叛乱,主要就是反对蒙古入侵者。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外族皇帝的纵酒狂欢,一方面是因为这些以救世主自居的领导者宣称佛祖惩恶扬善,引导每一个人死后都进入天堂。到1350年的时候,这个帝国已经开始瓦解了。

对于古代西方的核心地区之一伊拉克,我们知之甚少。那儿的蒙古统治者和中国的蒙古统治者一样无能,不过在埃及和叙利亚,瘟疫增强了伊斯兰教的地位。显然,不是所有的人都相信瘟疫只是用来惩罚异教徒这个说法(对于相信的人来说,死于瘟疫是一种恩赐,也是一种殉道),例如,编年史学家阿瓦第(al-Wardi)就写道:“我们请求上帝原谅我们灵魂里的罪恶,瘟疫就是他对我们的惩罚之一。”那些贩卖魔法防御的商人也有了生意——但是最受欢迎的做法还是集体祈祷会,游行到圣人的墓穴前以及对醉酒和道德沦丧所采取的更加严厉的措施。

对很多基督徒来说,事情看起来更加严峻。因为不仅看起来上帝在惩罚他们(一位意大利人悲叹道:“当我准备写上帝对人类的神圣审判时,我感到心烦意乱。”),而且教会本身看起来也快要瓦解了。1303年,法国国王派人殴打教皇,并把他关进监狱。之后不久,教皇法庭转移到法国的阿维尼翁,阿维尼翁成为腐败和堕落的代名词。一个教皇甚至宣布禁止说耶稣曾是穷人。最后一些红衣主教转而支持罗马,选出了一位反对教皇的人,与阿维尼翁教皇在每件事上进行争论。1409年后的几年,实际上有三位对立的教皇,每一位都宣称自己是上帝在人间的代表。

人们对教会失去信心后,开始依靠自己解决问题。1260年前后,意大利北部出现了一个主张极端苦行的鞭笞派:

该派教徒赤裸上半身,穿过城市以及繁华小镇的十字路口和广场。他们在那儿围成圈,一面唱圣诗,一面用皮鞭抽打自己,直至流血。他们认为可以借此赎罪,并且劝人悔改……必须指出的是,很多受人尊敬的妇女和虔诚的老夫人就像男人一样,用这种方式进行苦修,唱着圣诗穿过小镇和教堂。

其他人选择更加传统的赎罪法,例如杀戮犹太人,即使犹太人和基督徒死得一样快(正如一位教皇于1348年指出的那样)。但是什么都起不了作用,地中海周围那些西方核心地区就这样迅速崩溃了。末日似乎就要来临。

不同的河流:攻陷君士坦丁堡与朱元璋起义

历史似乎在不断地重演。公元1世纪,西方的社会发展指数达到了43分左右。

1100年之后,东方的社会发展达到了相同的水平,也面临着同样的灾难。如果冯·丹尼肯的外星人在1350年再一次来到地球的话,他们就会发现,人类的历史不断面临经济繁荣与衰退的循环。

但是就像我所想象的所有太空人一样,他们可能也会犯错,因为另一条历史规律也在起作用。即使是天启骑士也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在第二次东西方交流时这些骑士所经过的核心地区与他们在第一次东西方交流时所摧毁的核心地区大不一样,这意味着第二次东西方交流带来的结果与第一次东西方交流的结果差异巨大。

最为明显的是,1200年左右的第二次东西方交流中,东西方核心地区的地理面积都比第一次东西方交流时的地理面积大,这个面积的差异非常重要。一方面,核心地区越大,受到的破坏也越大:我们很难给灾难量化,但是始于13世纪的瘟疫、饥荒和迁徙确实看起来比始于公元2世纪的要严重得多。但是另一方面,核心地区越大,也意味着越能承受冲击,越能迅速恢复发展。13世纪的日本、南亚、地中海盆地以及欧洲大部分,都逃脱了蒙古人的摧毁;14世纪,日本和南亚还躲过了黑死病;中国的中心地带——长江三角洲似乎也完好地度过了这些灾难。

经济地理也发生了改变。公元100年左右,西方的中心比东方的中心更加富裕和发达。但是到了1200年,则是另一种情形了:东方的中心(而不是西方的中心)创下了历史纪录,并且西方的任何事物与东方的商业网络相比(尤其是那些连接中国南部、亚洲东南部和印度洋的商业网络),都相形见绌。

政治地理的变化巩固了经济。还在公元100年的时候,每个核心地区的大部分贸易只是在一个国家内部进行;而到了1200年,贸易已经跨越了国界。政治上,东西方的核心都比以前要混乱得多。并且,即使在黑死病之后,大国再一次巩固了原先的中心地带,政治关系还是变得非常不一样。每一个大国都必须和周围的一些小国打交道。在东方,这种关系主要是商业和外交上的;在西方,这种关系更多的是暴力上的。

把以上这些因素都放在一起考虑,这些变化意味着,在第二次东西方交流中,这些核心地区比第一次东西方交流时恢复得要快,恢复的方式也不相同。

14世纪的时候,西方的奥斯曼人在原先的中心地带迅速重建了一个帝国。蒙古人摧毁了原先的伊斯兰王国后,土耳其部落于1300年左右定居在安纳托利亚,奥斯曼人只是其中的部落之一。但是在发生黑死病的几年后,他们已经比对手更占上风了,并建立起了一座欧洲桥头堡。到了13世纪90年代,他们就已开始欺凌拜占庭帝国的幸存者;到了1396年,他们令基督教世界十分恐惧,以至于原先针锋相对的罗马和阿维尼翁教皇达成统一意见,联合起来,派遣十字军讨伐他们。

这是一个灾难,但是当帖木儿(一位蒙古首领,是成吉思汗的后裔)对伊斯兰世界发动新的进攻时,基督徒获得了短暂的希望。1400年,蒙古人攻入大马士革;1401年,他们抢掠了巴格达,据说当时用巴格达9万居民的头骨在废墟周围建起一座座塔;1402年,帖木儿打败奥斯曼,把苏丹王关进笼子,苏丹王最后羞愧而死。但是之后,基督徒的希望落空了。帖木儿决定不再留下来继续破坏穆斯林其他的土地,而是杀回中国,因为他认为当时中国的皇帝侮辱了他。然而,1405年,帖木儿却在骑马前往中国报仇的途中病死了。

幸免于难的奥斯曼人在20年里迅速恢复了商业,但是他们在巴尔干遭遇了惨痛的教训。1402年,蒙古人侵略他们的时候,蒙古弓箭手包围并射杀了行动不如他们敏捷的奥斯曼人。欧洲军队无法和这些骑士短兵相接,但是他们已经大大改进了他们的武器,所以在1444年的时候,一支匈牙利军队给了奥斯曼人狠狠一击。匈牙利人将武器绑在一起,然后将小炮装在车上作为移动的堡垒,阻挡了土耳其骑兵的攻击。如果匈牙利国王那天没有冲在军队的前面战死的话,他也许就能取得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