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大风潮(第2/10页)

但是骆子宾越是这样漫不经心,就越是使她迷恋,从道理上来说他和她的关系很直接很干脆,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情感的要求在内,但事态的进程总是偏离常规,这实在是桩无可奈何的事情。叹息声中,秦迪拿起响了好长时间的手机,算了,让骆子宾随他去吧,他和她终究不可能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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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中响起的是报社老总池立秋的暴跳如雷的吼叫:“秦迪,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让你去启江采访远风集团的,你了解远风的内幕吗?象那样的上市公司是你可以随便碰的吗?要是你出点事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池总,没有关系的,”强忍着内心中的那种空旷,秦迪对着手机陪着笑脸:“我已经和远风的董秘孙长征联系上了,明天上午见面,池总你放心,孙长征已经许诺把今年的年报披露交给咱们来做,怎么也不会少于几百万吧。”她一点也不怕池立秋,因为她清楚池立秋对她有着急切的欲望,可是他不敢,尤其是在东文控股入主报社之后,池立秋只剩下了经营权,盈利了是他的义务和责任,而如果完不成年终任务,他却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因此池立秋只能把这种不洁的欲望埋藏在心里,升华为一种宽厚大度的关爱。

“几百万?我看你是做梦!”池立秋的声音忧心忡忡:“你知不知道,去年东方证券有一个记者,也打远风科技的主意,结果他的人还没出启江,就被人砍成了血人,这事你应当比我更清楚才是,还用得着我来提醒你吗?我也不想要什么几百万,只要你能够安然无恙的回到报社,我就知足了,你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在启江宾馆2320房间。”秦迪撅着嘴说道,她是个聪明女人,听得出来池总是真的关心她,虽然这种关心不具感性价值,但关心就是关心,所以她就本能撒起娇来:“池总要不要亲自过来看看,启江的风景很不错的哟。”挑逗一个男人压抑的欲望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秦迪喜欢这种感觉。

“秦迪,你给我听着,”池立秋的声音暴怒了:“从现在开始你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谁敲门也不许开,即使饿了的话也不要开门出去,我派两个人去接你回来,听清楚了没有,除非是报社的同事敲你的门,否则无论什么情形下都不要开门,我不想看到你出什么事。”

“有这么严重?”秦迪吓了一跳,她要是听了池立秋的话,那就什么工作也甭做了,做记者的还能少得了风险?就算是有风险也用不着象池立秋这样大惊小怪:“远风科技不过是报表披露有点问题罢了,他们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他们,我的目的是想拿过报表披露的单,这怎么可能有事呢?什么事也不会有的。”

“别跟我顶嘴,你才吃了几碗干饭,”池立秋的声音恼了:“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听清楚了没有?”

秦迪垂下眼皮:“好,我听池总安排就是。”

关掉手机之后,秦迪跳下床,对着镜子前照后照,身上不知不觉出现的赘肉让她颇感不快,池立秋的警示她根本没放在心上,现在哪一家的上市公司报表没有问题?有问题才需要上市,没有问题的公司才不愿意趟这趟混水呢。有问题才是正常的,没有问题是反常的。远风科技不过是在报表上捣捣鬼,前两年业绩一直不错,每股利润收益都是一元钱左右,今年六月份趁股市肃条之机,却又悄悄披了露了一条丝毫也不引人注目的更改,修正了前两年报表中出现的问题,按照远风科技披露的数据来计算,其实前两年的每股收益都是负值,但以更改后的数据为基数,今年远风年报披露后的每股利润八成又是一元钱左右。这是大多数上市公司都在玩弄的手法,你无法责怪上市公司欺骗股民,毕竟资产所有者与股民之间、与经营者之间、与消费者之间存在着矛盾。资产所有者要的是资产增值,除此之外一切在所不计,股民希望的是投资收益,用脚投票说的就是这个道理,经营者希望的是分红与收益,效益好才会捞得个钵满盆满,至于消费者嘛,那是一个智商虽低却又美丽的女人,只要哄着她高兴,你就能从她身上获得最大的享受与快感,这个淫贱的女人谁都瞧她不起,却又都绞尽脑汁的想占她的便宜。高层的监管加强,现在仍然玩弄这种笨拙手法的公司已经不多了,但远风不然,他们什么也不怕,因为他们是一家有背景的公司。正是这个让人难以捉摸的背景,才会让池立秋对秦迪的启江之行不敢掉以轻心。

穿好衣服,秦迪早把池立秋的警示扔到了脑后,开门走上了启江街头,昨天她就注意到启江有一家品味高雅的酒吧,原本是想约骆子宾那个怪物一起去的,但骆子宾根本不可能来这里,她只有自己去了。

那家酒吧的名字很是缺乏格调,叫什么盛世佳人,不过在启江这种鬼地方,能起这种名字已经是不错的了。当她走进酒吧的时候,立即发现这里的气氛与大城市绝然迥异,首先这里的人不多,稀稀拉拉居然躲在角落里自成体系,酒柜前只有两只高脚凳,这算什么酒吧?她坐在高脚柜上好一会儿,居然没有男人过来搭讪,调酒师躲在一边和服务小姐打情骂俏,有没有搞错?这里是有身份的人士寻求艳遇的所在,调酒师你跟着捣什么乱?还有,这里的灯光也不对,该亮的地方黑乎乎一片,该晦涩的地方却是灯火通明,秦迪要了一杯适合于女士口味的西品红,啜了一口,忍不住又皱起了眉头,这分明是兑了红颜料的白水嘛,正要发火,另一只高脚凳上突然坐上来一位男士,他那双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的手在酒柜上拍了一下:“来两杯荔茵兰,我和这位女士,一人一杯。”

秦迪把下颌抵在拳头上,侧眼瞟了一下这个男人,嗯,很不错的人物,五官俊郎,额角丰满,一双眼睛就象深不可测的海水,还有还有,他身上穿的那件衬衫是英国佐拉斯克栽缝店的手工制品,即使是在英国本土,佐拉斯克也只为血统高贵的家族服务,法国首相希拉里曾经委惋的表示希望自己能够拥有一件这样的衬衫,却遭到了拒绝,这件事甚至差一点酿成严重的外交风波,但是佐拉斯克不为所动,坚持只服务于贵族的原则。这个男人身上居然穿着件这种牌子的衬衫,就算是赝品也同样是价值不菲,弹丸之地的小小启江,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品?秦迪脱口而出:“你不是当地人。”

“你也不是,”那个仪表不凡的年轻男子轻然一笑:“秦迪小姐,我们都是这座城市的过客。”他俯身向前,逼视着秦迪的眼睛:“我是杜景伤,一个你不应该陌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