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信(第4/6页)

心里思忖着该如何找一个解决的办法,兰德意识到自己仍然拿着苏琳给他的信。他将那封信塞进口袋,然后解下佩剑,将它放在真龙令牌上面,再把那卷羊皮纸拿出来,打开。有谁会送这样一封信过来,让骑马的信使连停下来吃一顿早饭都不肯?纸卷外面没有名字,什么都没有,只是那个跑走的信使说了该将它交给谁。这个蜡封他同样不认识——一个应该是某种花朵的紫色蜡封。这张羊皮纸本身很重,应该是最昂贵的那种纸,信纸上的字迹精雅细致,看着它,兰德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微笑。

我的密友:

现在的情况非常微妙,但我觉得必须写信给你,向你确认我的好意,并希望也能得到你的好意。不要担心,我知道你,并承认你,但有很多人不会因为任何人不通过他们接近你而微笑。除了在你的心灵之火中有着对我的信心外,我别无所求。

雅莲德·麦瑞萨

“你在笑什么?”艾玲达一边问,一边好奇地探过头来看那封信。她的嘴角上还挂着一丝刚才那件事让她产生的怒意。

“我只是因为看到了一些人用简单的方法做事而感到高兴。”兰德对她说。和节义相比,权力游戏是简单的,信尾的这个名字让他很清楚这是谁写给他的。如果这张羊皮纸落在错误的人手里,它看上去也只是一封写给朋友的信,或者是向某一个求告者的热切回应。雅莲德·麦瑞萨·基加林,光之祝福,海丹的女王,她肯定不会向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人写下一封如此亲密的信,除非那个人是转生真龙。她显然是在担心阿玛迪西亚的白袍众,还有那个名叫马希玛的先知,兰德一定要对马希玛采取一些行动。雅莲德非常小心,不敢冒险在一张纸上写下任何多余的东西,而且她也提醒了兰德要把这封信烧掉——心灵之火,不过这毕竟是第一次有一位统治者没等兰德把剑架在她的国家的脖子上,就已经向他暗通款曲。但现在兰德只是想找到伊兰,在安多陷入另一场战争之前把这个国家献给她。

房门被轻轻打开,兰德抬起头,却什么都没看见,于是他重新让目光落到那封信上,思考着自己是否已经将信中的一切信息都挖了出来。他一边读着信,一边揉搓着鼻子。路斯·瑟林和他谈论的死亡,兰德无法摆脱那种污秽的感觉。

“嘉兰妮和我会守在外面。”南蒂拉说。

兰德不在意地点点头。汤姆也许只要将这封信看一眼,就能找出六个被他忽略掉的讯息。

艾玲达将一只手放在他的手臂上,执著地说:“兰德·亚瑟,我必须和你认真谈谈。”

突然间,所有事情都集中到了他的脑海里。房门被打开,他闻到了污秽,而不止是感觉到它,但那又不是真正的气味。丢下信纸,兰德用力将艾玲达推开。艾玲达惊呼一声,摔倒在地上,离开了他,也离开了危险。他抓住阳极力,转过身——一切都缓慢下来。

南蒂拉和嘉兰妮刚刚转身来看是什么让艾玲达发出喊声。兰德必须聚精会神地搜索,才能看到那个穿着灰色外衣的高大男人,那个男人在经过两名枪姬众身边时,她们完全没看到他。那双没有生命的黑眸一直盯着兰德。即使已经集中了精神,兰德仍然发觉自己的目光总是想滑过这名灰人——暗影的刺客。当信纸落到地板上的时候,那名灰人才意识到兰德正在看着他。艾玲达的喊声仍然萦绕在空气里,一把匕首出现在灰人的手中,兰德向前冲去。带着轻蔑的心情,兰德让风之力包裹住灰人的身体。一道火柱射过兰德的肩膀,在灰人的胸口烧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这名刺客没来得及抽搐一下就死了。他的脑袋歪到一旁,那双眼睛像刚才一样,散发着死亡的气息,盯着兰德。

死了。那种让灰人难以被看见的作用也消失了,他一下子变得像普通人一样。艾玲达刚刚开始从地上爬起来,又惊讶地喊了一声。兰德感觉到身上的鸡皮疙瘩——这代表着艾玲达已经拥抱了阴极力。南蒂拉压下一声惊呼,迅速向面纱伸出了手;嘉兰妮的面纱已经被提起一半。

兰德让那具尸体倒落下去,但他仍然持握着阳极力,转过身,看着站在他寝室门口的马瑞姆。“为什么你要杀死他?”兰德冷硬的声音并不是完全因为虚空的关系,“我要抓住他,他也许能告诉我一些信息,也许我甚至能知道是谁派他来的。你又为什么会溜进我的寝室里?”

马瑞姆从容不迫地走了过来,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外衣,袖子上盘绕着蓝色和金色的龙。艾玲达爬起身,虽然体内充满了阴极力,但她的眼神说明她正准备从腰带上抽出匕首,刺马瑞姆一刀。南蒂拉和嘉兰妮已经戴上面纱,踮起脚尖,手中擎起了短矛。马瑞姆没有理会她们,兰德感觉到至上力已经离开了这个男人,看样子,马瑞姆甚至不在意仍然充盈着阳极力的兰德。他瞥了那名灰人一眼,嘴角似笑非笑地抽动着。

“肮脏的东西,没有灵魂的家伙。”其他任何人都有可能发抖,但不是马瑞姆,“我用通道走进了你的阳台,因为我认为你会想立刻听到那个讯息。”

“有人学得太快了?”兰德插嘴说。马瑞姆的嘴角又翘了翘。

“不,并没有弃光魔使冒充学徒,除非那名弃光魔使能让自己完全像是个刚过二十岁的男孩。他的名字是佳哈·那瑞玛,他天生就有火花,但那还没有到来,男人通常会比女人显现得稍晚一些。你应该回学校去看看,那里的改变会让你惊讶的。”

兰德并不怀疑这点。佳哈·那瑞玛绝不是一个安多人的名字——穿行可以让马瑞姆不受限制地前往遥远的地方。兰德什么都没说,只是瞥了地毯上的尸体一眼。马瑞姆的脸扭曲了一下,这次是因为气恼。“相信我,我像你一样希望他还活着。我看见了他,没有思考就行动了。我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你的死亡。你抓住他的同时,我导引了,那时想要停下已经太迟了。”

我一定要杀了他,路斯·瑟林嘟囔着。至上力在兰德体内澎湃,僵立在原地,兰德拼尽全力将至上力推走。路斯·瑟林却想要拉住至上力,想要导引。最后,缓缓地,至上力消退了,如同桶中的水从一个孔穴中渗漏出去。

为什么?兰德问,为什么你想杀死他?没有回答,只有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疯狂笑声和哭声。

艾玲达用充满关注的目光望着兰德,她已经收回手中的匕首,但兰德皮肤上的刺麻感说明她留下了阴极力。两名枪姬众放下了面纱,现在已经很清楚,马瑞姆到这里来并不是要发动攻击。她们都用一只眼睛盯着马瑞姆,另一只眼睛盯着这个房间,同时还彼此交换着惭愧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