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不灭者的回忆 第四十二章 若寒。贺礼(第3/4页)

那仅为一场婚礼,而已。然而无可否认,我们皆惦记着你。你知道吗?我们扩建了皇宫,为你预留了房间。我下令工人们拆除了皇宫原址至南侧钟楼之间的广大民居,建造了一栋宏伟的厅殿,我为它起名为婚礼广场。那座广场足够容纳到访的全体市民,他们会一同见证我们的婚礼,亲爱,我为你预留了最好的座位。可我到处找你,你却闭门不出,只得把请柬留给Vissis的那个孩子。

收到了,烧掉了。

我知道你仍在意着。不是吗?那么向我承认你的嫉妒心,我便放过你。

不是。

那么你一定要来,亲眼见证最爱的一对丽人结合,多么有牺牲精神!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真的爱Naya吗?

爱。你是我的灵魂,而她是我的至爱。

好吧,我答应会来。现在,请离开我,无论你的眼睛,或者你的声音。我想一个人呆着。

那我走了,亲爱。再见。

斗室。伴随着那个声音一同消失的,还有NAVA清脆的笑声,以及那浓重的黑暗气息。女子深深呼吸,从梦靥里醒来,她为自己点上蜡烛,四墙之下,确只剩她孤身一人。

NAVA确已离开,若寒连忙取出外衣披上,推开房门,她有一个地方要去。

深夜。若寒依照逆风给的字条来到了那栋建筑之下,轻轻敲了敲门。开门的小伙认得她,热情地招呼她进去。

那是一个灯火通明的酒窖。许多神情激昂的年轻人,或坐或站,几乎将酒窖整个挤满。“开战!”“向老家伙开战!”他们叫嚷着,几乎无人注意到人群间女子的到来。

逆风坐在一只橡木桶上,手里攥着一个空酒杯,手指沾满灰粉,他的身旁,竖着面占据一半墙壁的黑板,枪械结构已被擦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几乎完备的婚礼广场的平面图,标注着比例尺与时间轴。平面图之上,密密麻麻画着许多十字花标记以及刀斧标记,想必分别指代着武装僧侣以及皇家卫队。此刻,这名男子愁眉不展,并未留意到若寒的到来。

“炸药!用炸药!”一位精瘦的短发女孩拾起地上的粉笔头,在那张平面图之上连画九个叉,“炸断这些廊柱,那沉重的穹顶一定支撑不住,一旦倒塌,便可将所有人一齐压死!”她说得极为兴奋,却被一阵嘘声轰下,“笨蛋!”“难道你想把老家伙的女儿连同无辜市民一齐杀死吗!笨蛋!”

“狙击手!”一名面色苍白的眼镜男子挥舞着手里的前膛枪,“让我一个人干就足够了!远远地来一发……”他话未说完,便被一位貌似长老的中年妇女打断,“少做梦了!我们根本无法接近仪式台一百步,而以目前的技术,百步之外的子弹毫无精度可言!”

“那么打扮,不,是伪装!让我伪装成皇家卫士,混入仪仗之中,抵近射击,一定奏效!”眼镜男子兴奋地说道。

“幼稚!如果皇家卫队可以如此轻易地混入外人,我们早就等不到这一天了。”沉默许久的逆风终于发言,“如你所说的那般轻易,我们又为何要强闯皇宫?为了破坏永动机,你知道我们牺牲了多少同志吗?”

“那是你们愚蠢,只知豪夺,不知巧取!”眼镜男子针锋相对。逆风身边的一名大汉坐不住了,“你小子再说一遍试试!”两人火药味很浓,被身边的众人拉开。

人们继续争执着,不时有新的方案被提出,随后被否定。有人提出打扮为厨师混入厨房对食物下毒;有人提出在婚礼厅殿的主要出入口堆上枯涸龙藤,引火焚烧;有人提出制造一颗巨大的定时炸弹,并即刻前往婚礼会场,把炸弹埋起来……众人的意见难以统一,他们所提的意见,要么会造成大量无辜群众的伤亡;要么,毫无把握,实属自杀性的行为。

“为了最大的正义,残酷无可避免,即便是无辜的流血,也是值得的!”那个极力推崇在廊柱下埋设炸药的短发女孩叫嚣道,努力令自己的声音穿透人群。

“比那个暴君更残酷,那我们又要推翻他作甚!”角落里有个声音极力批驳道。

人们的眼里孕育风暴,如何令他们停下来,冷静下来。无论哪个方案,都是以破坏婚礼作为目的。而只有她,这人群里的绿眼睛女子,只有她希望婚礼的当日,勿要兵刃相见。眼见风暴逐渐升级,甚至有些亢奋的青年人抱着硝石与雷管企图立即赶往婚礼会场,若寒奋力拨开人群,她已打算站出来反对这些狂躁的科学人,以她作为贩梦者的身份。

正当此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咚咚咚,沉重而有力。这像是不了解这里正在举办秘密集会的陌生人,来者并不具备求知派的行事风格。

大家迅速安静了下来,几只蜡烛被吹熄,长枪被上膛,人们的眼神聚焦在门口。

门口的小伙紧张地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他跨步走入了酒窖,脑袋几乎顶着天花板。那名男子摘下毡帽,令他的脸在烛光下被所有人所看清。他的右脸有道伤疤,很深,左半侧脸的肤色略浅于右侧,五官冷峻。他自称为背包人,“请放下武器!兄弟们,我是孤身前来的。”

几个声音严厉地质问他到此而来的目的,以及,为何他会知晓众人的集会。

“我一直知晓你们的存在,就如我通晓这片世界的历史;我的眼睛可以穿过砖墙与暗洞,看到光与影的真正秘密。”陌生男子说道,他身着厚呢长袍,身后却背着极不相称的双肩背包,“我来,是为了说服大家,停息你们的怒火、你们的铁血计划。我也同你们一般憎恨王室以及教会,可我不愿在婚礼之上伤害别人。”

“既然婚礼是一种神圣誓约的见证,那么它不该被打断,更不该被以血施洗。”那自称背包人的男子继续说道。

人群里涌起嘈杂,人们在评估这男子所说的,究竟是诳语,还是实话,然而尚不待他们作出决定。一位绿眼睛的瘦削女子便站出人群,立在那陌生男子面前,宣称支持他,“无论他是谁,他的意见是正确的。复仇的方式有许多种,然而,婚礼不该被血腥涂染。”大家认出来,那名女子,便是贩梦者,是永动机以及许多发明构想的提出人。

“大家听我一言!你们为何要夺下这座世界的统治权?为何要推翻皇帝的统治?难道不是为了获得更多的自由与民主么?那么,自由与民主之权,该是丑陋而龌龊地攥得呢,还是光明磊落地堂皇得到?”若寒大声质问着现场的众多科学人,“行事风格体现风度,风度是保证公平公正的自主体现。一名好的战士,不是不择手段的战士。”

众人在女子的拷问之下垂下了头,他们放低了指向陌生男子的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