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3/15页)

“现在惋惜也没用了。”女术士撇撇嘴,“我知道谁对我的信和账户感兴趣。至于维瓦尔第那边,就算他们调查也发现不了什么。”

“既然你也这么说……”吉安卡迪拨弄自己的大胡子,“你要去仙尼德岛吗,叶妮芙?参加巫师集会?”

“没错。”

“为了决定世界的命运?”

“别这么夸张。”

“现在可是谣言四起啊。”矮人冷冷地说,“而且事态横生。”

“说说看,只要不是什么秘密。”

“从去年开始,”吉安卡迪摸着胡子说,“税收政策就出现了怪异的波动……我知道你对这个不感兴趣……”

“继续。”

“人头税、冬营税,这些由军方直接征收的税费都增加了一倍。每个商人和企业家还要向王家金库缴纳‘格罗特什一税’。这是全新的税种:每收入一枚诺布尔,就要上缴一枚格罗特。除此以外,矮人、侏儒、精灵、半身人的人头税和烟囱税进一步增加。如果他们从事贸易生产,还要强征‘非人种族捐税’,每一百格罗特的收入就要收取十枚。这一来,我有百分之六十的收入要上缴给王家。我的银行,包括所有支行,每年要向四大王国缴税六百马克。这么说吧,这个数字相当于一位富有的公侯为其名下所有地产缴纳税款的三倍。”

“人类不用给军队多缴捐税吗?”

“不用。他们只缴冬营税和人头税。”

“也就是说,”女术士点点头,“军队与松鼠党开战的费用,全由矮人和其他非人种族买单。这事在我意料之中。但税收跟仙尼德岛集会有什么关系?”

“你们每次集会过后,总会有事发生。”银行家低声道,“每次都是。这次我希望情况能反过来。我希望你们的集会能阻止某些事。举例来说,如果物价上涨能停止的话,我会非常高兴。”

“说详细点。”

矮人靠向椅背,十指交扣在胡须遮盖的肚皮上。

“我在这行干了很多年,”他说,“足够让我把特定的物价波动和特定的事件联系起来。最近宝石价格在急速上涨,因为市场需求量变大了。”

“为了避免汇率和货币价值波动,你们平时不都用现金兑换宝石吗?”

“是这样没错。宝石还有一项优势。一袋钻石只有几盎司重,可以放进口袋,价值大概相当于五十马克。同等的钱币却重达二十五磅,要用中等大小的口袋才装得下。虽然价值相同,揣一小袋宝石可比扛一大袋金币容易得多,逃跑时也更快,还能空出两只手。千万不要小看这一点。必要的话,你可以一手搂着老婆,另一只手打人。”

希瑞轻轻哼了一声。叶妮芙立刻狠狠瞪她一眼,叫她安静。

“也就是说,”叶妮芙抬起头,“某人正准备逃跑。我想知道他们要逃去哪儿?”

“最可能是去遥远的北方。亨佛斯、柯维尔和波维斯。首先因为远,其次因为那都是中立国家,而且跟尼弗迦德关系良好。”

“我懂了。”女术士的嘴角浮出一丝坏笑,“你把腰包里的钱换成宝石,打算带上老婆逃去北方……会不会早了点?哦,别介意。告诉我吧:还有什么涨价了?”

“船。”

“什么?”

“船。”矮人笑着重复道,“海岸地区所有船工都忙着造船,是弗尔泰斯特王的军需官下的订单。他们出手大方,新订单不断增加。如果你有闲钱的话,叶妮芙,拿去投资造船业吧。那可是座金矿。你完全可以用树皮和芦苇造船,再以上等松木帆船的价格卖给军方,获利跟军需官平分……”

“别开玩笑了,吉安卡迪。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船都被送往南方。”银行家看着天花板,漫不经心地说,“送去索登和布鲁格,送去雅鲁加河。但我听说,这可不是用来捕鱼的。船被藏进东岸的森林。听说军队正用大量时间操练登船与登陆,当然眼下还只是操练而已。”

“啊哈。”叶妮芙咬住嘴唇,“为什么选在那儿?雅鲁加河可是在南边。”

“军队的担心不无道理。”矮人瞥了眼希瑞,低声说道,“如果恩希尔·瓦·恩瑞斯皇帝听说战船下水,肯定不会大喜过望。有些人相信他会大发雷霆,因此试航最好尽可能远离尼弗迦德边境……见鬼,至少等到收获季结束嘛。要是庄稼收割完毕,我就能松口气了。可惜啊,如果真有事发生,肯定会在收获季之前。”

“谷物入仓之前。”叶妮芙缓缓地说。

“没错。光是残株可没法让马吃饱,粮草充足的要塞也能抵挡更长时间的围攻。今年气候宜人,收成会很好……没错,气候好得出奇。阳光炽热,雨水充沛……而雅鲁加河在多尔·安格拉部分的水位很浅,无论哪边都能轻松渡河。”

“为什么是多尔·安格拉?”

“我希望,”银行家捋捋胡须,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女术士,“我希望能信任你。”

“你永远都可以信任我,吉安卡迪。一如既往。”

“为什么是多尔·安格拉?”矮人缓缓说道,“因为莱里亚和亚甸啊,他们同泰莫利亚是军事同盟关系。弗尔泰斯特出钱造那么多船,总不可能全留给自己用,对吧?”

“嗯,”女术士缓缓说道,“我想也不是。多谢你提供的信息,莫尔纳。谁知道呢,也许你说得对。也许在集会中,我们能想出改变世界和人类命运的方法。”

“别忘了矮人,”吉安卡迪哼了一声,“还有他们的银行。”

“尽量不忘。既然说到这个……”

“我洗耳恭听。”

“我有些开销要解决,莫尔纳。但如果我动用在维瓦尔第银行的账户,恐怕又会有人淹死,所以……”

“叶妮芙,”矮人打断她,“你在我这儿想贷多少都没问题。温格堡大屠杀过去很久了,也许你都忘了,但我永远不会。吉安卡迪家族无人遗忘。你要多少?”

“一千五百泰莫利亚奥伦,转账到锡安凡尼利银行在艾尔兰德的支行,收款方是梅里泰莉神殿。”

“交给我吧。这么转账很精明,给神殿捐款不用收税。还有呢?”

“艾瑞图萨学院每年收多少学费?”

希瑞侧耳聆听。

“一千两百诺维格瑞克朗。”吉安卡迪说,“还要加上学杂费:每名新生大概两百克朗。”

“涨得真够狠的。”

“所有东西都在涨价。好在他们不再刁难学生了,她们在艾瑞图萨过得就像女王,而且半个城市都靠她们过活——裁缝、鞋匠、糖果商、日杂商……”

“我知道。汇两千克朗到学院户头,匿名,附带一条口信,就说是新生的注册费和当年的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