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暗地旅行（第2/3页）

“啊，我知道，”普德格勒姆打断他的话说，“回去的少，你不用再说了，你可真死板，不是吗？”

孩子们紧紧贴着普德格勒姆，在上面他们总认为他是个一无是处的家伙，而在暗地秘境中他却又是他们唯一的安慰。灯笼被挂在船中央，守卫们坐下来划动木桨，船开始向前走。昏暗的光线只能照到最近的地方，前面还是一片漆黑，他们只能看到黑色的水面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天哪，我们会怎么样呢？”姬尔绝望地说。

“嗨，振作起来，姬尔，”沼泽怪说，“有件事你要明白，我们已经回归了正轨。我们本来就打算要到废城下面去，而我们现在已经在下面了，我们正在遵循指示。”

不久，他们分到了一点吃的，一种又淡又酥，没什么味道的饼干， 然后就慢慢睡着了。等他们醒来时，发现还在水上航行，守卫们还在划桨，带动船只悄然向前，前方仍然一片漆黑。他们醒了吃，吃了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最糟的是，他们感觉到自己仿佛一直生活在这艘船上，在这沉寂的黑暗中，上面世界的太阳、蓝天、微风和鸟语，仿佛只是一场美梦。

当他们快要放弃，既不抱希望，也不再恐惧时，终于看到了一道灯光：跟船上的那个一模一样。接着，一盏灯靠近，他们看到了另一艘船。在看到好几艘这样的船之后，直到看得眼睛生疼，他们才明白过来，前方那有灯光的地方也许是码头、墙壁、灯塔或来往的船只， 奇怪的是那边却依然没有什么动静。

“天哪，”普德格勒姆说，“一座城！”他们恍然大悟。

真是座奇怪的城。灯光稀疏得还不如人类世界里分散的农舍。借着昏暗的灯光，能够隐约看出这个地方是海港。许多船只正在码头装货；那边有一包包货品和许多仓库；还有的地方有华丽恢宏的围墙和柱子，像我们世界的大宫殿或者庙宇。重要的是，有灯光的地方，总有数以千计的地下居民，摩肩接踵走在狭窄的街道上、宽阔的广场上、或者巨大的石阶上，熙熙攘攘。船越来越接近码头，居民们忙碌的声响只是一种轻微的沙沙声，没有歌声、吆喝声或者车轮声。这个沉寂的城市，像一座蚁山一般压抑、漆黑。

终于，他们的船靠岸了。三人被带向城中去，身边三三两两的地下居民，面貌各异，但在熙熙攘攘的街头与他们擦肩而过时，却能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到他们脸上悲哀的神情。居民们都急匆匆的，看起来又忙碌又难过，没有人对这三位陌生人表现出一丝的好奇。姬尔观察了半天也没明白他们忙碌的目的，只看到这些人不停地奔走，只能听到他们“吧嗒吧嗒”的脚步声。

他们来到一座城堡似的建筑面前，几扇窗户亮着星星点点的灯光。姬尔三人被守卫押着，穿过一个大院，爬上许多楼梯，到了一间灯光昏暗的大房间。谁料，就在这房间的一角——哦，太让人开心了——那儿有座拱门，透过门缝射进来一小束与众不同的灯光，像人类世界橘黄色的温暖灯光。这束光映在拱门里面的楼梯上，楼梯顺着石墙旋转上升，那温暖的灯光就来自上面。拱门两边各站着一名秘境居民，应该是守卫或者仆人。

看守走到俩人身边，又说那句口令似的话：“掉下来的多，回得去的少。”守卫回答道，像是在对接头暗号。在这之后，三人便凑在一起耳语起来。其中一个侍从说，“我说，女王陛下出去办大事儿了。在女王回来前，我们最好把这些人关进暗牢里，回去的少。”

突然，这段谈话被一个声音打断了。此刻，姬尔觉得那简直是天底下最好听的声音。声音是从上面旋转楼梯传来的，声音清脆、响亮，肯定是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

“你们在下面嚷嚷什么呢，穆鲁古瑟瑞姆？”然后又提高声调，说，“地上世界的人，哈！马上把他们带来。”

“请陛下慎重。”穆鲁古瑟瑞姆开口道，但那声音立刻打断了他。

“想让我高兴，就必须听我的，少啰唆，把他们给我带上来。”

穆鲁古瑟瑞姆摇摇头，对三个人打个手势，便带着他们上楼。每上一级阶梯，灯光就更加亮一些，四周的石墙上挂着华贵的挂毯。尽头一个薄薄的门帘里透出金色的灯光。仆人拉开门帘站在一旁，恭请姬尔三人走进房间。这房间非常漂亮，屋内也挂满了地毯，干净的壁炉内炉火通明，桌上的雕花玻璃和红酒发出诱人的光芒。那个年轻的金发男子起身向他们三人问好。他长相英俊，看上去和蔼可亲，但脸上却有一种异样的神色。他一身黑衣，有点像悲剧里的哈姆雷特。

“欢迎你们，地上世界的人们，”他突然惊叫道，“稍等，请原谅我的冒昧，我见过你们，孩子们，还有这位，你们古怪的老师。我们不是在艾汀斯荒原边界的桥上见过吗？当时，我骑着马跟在夫人身边。”

“哦……你就是那个沉默的黑骑士？”姬尔惊奇地喊出了声。

“那位夫人就是暗地秘境的女王吧？”普德格勒姆没好气地问道。尤斯塔斯也抱有同样的想法，他脱口而出，“如果她真是秘境女王的话，我认为她是故意把我们打发到那个有食人巨人的城堡去的。我们是怎么得罪她了？”

“什么？”黑骑士皱了皱眉说，“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么年轻，小子， 你就必须为刚才所说的话付出代价。我无法忍受任何诋毁夫人的话。不过有一点你们可以放心，不论她对你们说什么，做什么，出发点都是好的。你们不了解她，她是集万千美德于一身的女神一样的人， 忠诚、仁慈、坚定、温柔、勇敢等等，我是实话实说。单说她为我所做的一切，我就无以回报，她的事迹可以写成一部让人叹为观止的书。相信你们最终会像我一样爱她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到暗地秘境干什么？”

普德格勒姆还没来得及阻止姬尔，她已经脱口而出道，“我们正在设法寻找纳尼亚的瑞利安王子。”话音刚落，她突然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这些人很可能是敌人。不过幸亏骑士对此不感兴趣。

“瑞利安？纳尼亚？”他漫不经心地说，“纳尼亚？是什么地方？ 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据我所知，那肯定是在地上世界几千里之外的地方了。你们真是异想天开，竟然会找到地下来，他叫什么名字来着？比利安？特里安？在暗地秘境中没有这个人。”他说罢哈哈大笑起来。姬尔心里暗暗琢磨，“这个人好奇怪，他脸上的神情很奇怪， 他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