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黎明踏浪号上(第3/3页)

我试图告诉他真正的船是什么模样,可是他太笨了。当然,爱德蒙和露茜也不会支持我。我说,像露茜这样的小孩子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危险。爱德蒙竟然还和这儿的所有人一样拼命地讨好凯斯宾, 叫他凯斯宾陛下。我说我是共和主义者,他竟然问我共和是什么意思, 看来他什么也不懂啊。

不用说,他们把我安排在条件最差的舱房里,这里简直像地牢一样。露茜却被安排在甲板上单独的一个房间里,那里跟其他地方比起来,算是一个好房间。凯斯宾说因为她是个女孩子。我试图让他明白艾贝塔说的话,这分明是在贬低女孩子的能力,可是他听不懂我的意思,他实在是笨得无可救药。他应该明白一点,如果再让我住在那个像地牢一样的房间,我会生病的。爱德蒙说我们不应该抱怨,因为他也把自己舒适的房间让给了露茜,他选择和我们合住。这样一来, 房间就更挤了。差点忘了说,这儿竟然有一种令人讨厌的老鼠,对每个人都非常无礼。尽管有的人愿意容忍它,如果它要欺负我,我一定会扭断它的尾巴。这里的饭菜也实在难吃。

尤斯塔斯和雷佩契普之间的矛盾比料想的还要糟。第二天午饭前,大家都围在饭桌上等着开饭( 因为在海上航行,大家的胃口变得特别好),尤斯塔斯突然冲进来,搓着手,大叫着:

“那小畜生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坚持我的观点,你必须要对它严加看管。我向你提出控告,凯斯宾,我命令你消灭它。”

就在此刻,雷佩契普来了。他把剑拔出鞘,愤怒中吹着胡须, 一脸凶相,但他依旧温文尔雅。

“请原谅我的鲁莽,”它说,“尤其是尊贵的女王陛下。看他在这里避难的份上,我就再等一段时间,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

“发生了什么事情?”爱德蒙问。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雷佩契普自始至终没觉得船开得有多快,它总是远远地坐在龙头旁边的船舷上一边凝视着东方地平线,一边轻轻地哼唱着树仙女为它写的歌曲。也许是它的长尾巴在甲板上更容易保持平衡吧,它什么东西都不用抓,不管船再怎么颠簸,它都能姿态优雅、稳稳地坐着。船上的人都知道它这种习惯,特别是水手,特喜欢它这样。因为当有人在值班瞭望时,就会跟它聊天了。

不知道尤斯塔斯为什么一路上摇摇晃晃,磕磕碰碰地摸到船头( 他还是晕船)。可能他想看看是不是能看见陆地,或许他想去厨房外面的走廊逛逛,看看能否找点东西吃吧。反正,只要他看见那条长尾巴拖在地上——这个想法太诱人了——他马上就想一把抓住那条尾巴,把雷佩契普头朝下扭上一两圈,自己赶快溜走,躲在一旁偷笑, 真是大快人心啊。

最初这个计划进行得很顺利。这只老鼠并不比一只猫大多少, 尤斯塔斯轻而易举地就把它扔到了栏杆外面。只见它张着嘴,四肢仰面朝天,尤斯塔斯觉得这样的丑相真是狼狈至极。没想到,雷佩契普多次拼死奋战,一点都没有惊慌失措,并抓住了机会扭转了败局。按理说,被人扭住尾巴,身体在空中摇摆是不可能拔出剑来的,可它却做到了。

尤斯塔斯不知不觉就被砍了两剑,痛得他只好松开雷佩契普的尾巴。然后,那只老鼠在甲板上打了个滚之后爬了起来,用那支明晃晃的剑对准了尤斯塔斯,并在他的肚子前一两寸的地方来回挥舞。( 这对纳尼亚的老鼠来说,不能看成是袭击腰部以下的违规行为,因为老鼠只能够得到那个位置。)

“住手,”尤斯塔斯唾沫四溅,“走开。把那东西收起来,这不安全。我说,住手。我要告诉凯斯宾,然后把你的嘴巴套上,把你捆起来。”

“你这个胆小鬼,你拔出你的剑啊,我们再打!”老鼠吱吱地叫着,“拔出剑来和我打,不然我就用剑打得你浑身青紫。”

“我没有剑,”尤斯塔斯说,“我是个和平主义者,我不认为武力能解决问题。”

“我明白了,”雷佩契普收回剑,非常严厉地说,“你是已经认输了吗?”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尤斯塔斯擦擦手,“如果你不懂什么是开玩笑,我也没必要和你一般见识。”

“那你必须受我一剑,”雷佩契普说,“这一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懂礼貌——懂得怎样尊敬一位骑士——一只老鼠骑士和老鼠骑士的尾巴。”每说一句,它就给尤斯塔斯一个轻剑,百炼钢如同绕指柔那般灵活。尤斯塔斯念书的学校没有体罚,这样惊心动魄的经历对他来说很新奇。尽管他会晕船,还是趁机逃离了船头,穿过甲板, 冲进舱房。雷佩契普在后面穷追不舍,不依不饶。在尤斯塔斯看来, 自己不仅被追得火热,那把剑也是热的,是火辣辣的热。

大家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原委,凯斯宾要借给他一把剑,德里宁和爱德蒙在讨论要不要给他点约束,以阻止他在雷佩契普身型上占得便宜。尤斯塔斯听出来大家对他们决斗的事情竟然都非常认真,只好愁眉苦脸地示弱和道歉,然后跟着露茜去洗伤口,包扎,再乖乖地在自己的床铺上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