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在路上 第二十三章 回理士城堡(第3/6页)

我的头靠在窗框的石头上,望向庭院。我看见亚历克·麦克马洪和手下的两个马夫,在另一头刷洗我们骑的那几匹马。这些马是两天来第一次接受喂食和清洁,马夫用手刷拭光滑的马背,又用几撮稻草清掉马蹄周围的尘土,此时它们露出心满意足的样子。一个马夫牵走我的胖马,小蓟快乐地跟着他,走向马厩去享受应得的休息。

我立即逃走、回到未来的希望,也就这样一起被拴进了马厩。噢,弗兰克。我闭上眼,一滴泪珠顺着鼻翼滑下。接着我又睁大眼睛看向庭院,眨眨眼睛再紧紧闭上,努力回想弗兰克的模样。当我闭上眼,有一会儿,我看见的不是心爱的丈夫,而是他的祖先杰克·兰德尔,他整个嘴唇弯成一道嘲讽的弧线。那个形象使我受到惊吓,脑中立刻唤出詹米的脸,他又惧又怒,和在兰德尔办公室窗户上的时候一样。但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无法再次清楚唤出记忆中弗兰克的模样。

我突然因惊慌而发冷,紧紧抱住自己的手臂。要是我成功脱逃并回到巨石阵,又会怎么样?我希望,詹米会很快找到安慰——或许从莱里那里。我之前曾担心他发现我不见后怎么办。至于我,除了在溪边短短难过一阵之外,倒是不曾想过离开他后会有什么感觉。

我随意把玩着衣服颈部缩口的缎带,拉开又绑上。倘若我真要离开,而我也确实试过了,那么,进一步加强我们之间的联结并没有什么好处。我不该让他爱上我,如果他娶我只是因为需要一个妻子。此时我又想起了莱里,想起了他与科拉姆的对话。要是他和我结婚,就像表面看来那样不涉感情,那么,或许我的离去对他比对我更没有受伤之虞。

混杂着疲惫、饥饿、失落和不确定感,我已成功让自己的心情低落到迷惑又痛苦的地步。所以,我既睡不着,也无法好好坐着,反而在房里不快地打转,不断随手拿起物品又放下。

门开了,灌入一阵风,巧妙立在我手上的梳子失去平衡、立时倒下,詹米回来了。他看起来脸有点红,而且非常兴奋。

“噢,你醒着啊!”他见我没睡,显然既吃惊又困惑。

“对。你是希望我睡着,自己可以回她那里去吗?”我不悦地说。

他眉头微微蹙起,带着探询之意扬了起来。“她是谁?你是说莱里吗?”他用轻松的苏格兰腔说出她的名字,这让我彻底失去理智。

“噢,所以你刚刚和她在一起!”我抢白。

他看起来疑惑而小心,还掺杂着一丝不快。“对,我出去的时候在楼梯遇到她。你还好吗?你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恼怒。”他边说边打量着我。

我拿起镜子,发现我头发竖起来了,在头上乱成一团,眼睛下方也有黑眼圈。我砰的一声放下镜子。“没事,我非常好。”我努力控制自己。“莱里好吗?”我故作轻松地问。

“噢,挺好。”他背靠着门,双臂交叠,怀疑地看着我,“我想,她听见我们结婚了有点惊讶。”

“挺好。”我说,接着深吸一口气。我抬起眼睛,发现他笑着看我。

“你不是在担心那个姑娘吧,外乡人?是吗?”他机灵问道,“她对你没什么——对我也是。”

“噢,没什么?她不会——或者说不能——嫁给你。你必须娶妻,所以机会出现时你娶了我。这件事我不怪你。”我真的没怪他,“可是我……”

他跨两步穿过房间,抓起我的手,打断我的话。他用手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眼睛。“克莱尔,”他温和地说,“我该自己告诉你,我为何娶你,否则我以后就没机会说了。我要求你诚实,而我也要诚实。所以现在我就对你诚实。那女孩除了对我保持礼貌之外,没资格和我有什么关系。”他轻捏我下巴,“但表示礼貌,她是有资格的,我也会予以尊重。”他松开我下巴,并从下方轻拍一下,“听见了吗,外乡人?”

“噢,听见了!”我甩开他,愤恨地揉揉下巴,“我肯定你会对她非常有礼貌。不过下次请把凹室的拉帘拉上,我不想看到。”

他铜色的眉毛倏地挑起,脸微微涨红。“你是在暗示我玩弄你吗?”他不可置信地说,“我们回到城堡还不到一个小时,我全身都是汗水和灰尘,累到膝盖发抖,你却以为我立即去引诱一个十六岁少女?”他摇着头,一脸震惊,“我不知道你是要称赞我精力无穷,还是要侮辱我的道德操守。不管怎样,我都不太喜欢。默塔说过女人不理性,不过,天哪!”他一只大手伸进头发里,短短的发梢狂乱地竖起。

“当然,我不是说你刚刚在引诱她,”我试图在语调中加进冷静的态度,“我的意思是……”回想起来,当初弗兰克对这种事的处理可比我现在优雅多了,即便如此,我当时仍十分生气。对自己的伴侣暗示这种可能性,可能也没有好的办法。

“我的意思是……我明白你娶我有你的理由。那些理由是你自己的事,而我完全没有资格要求你什么。”我匆匆补充,“你有按自己意愿行动的自由,要是你……要是哪里有什么吸引你的……我是说……我不会妨碍你的。”无力的结尾。我感到双颊发热,耳朵发烫。

我抬眼看,发现詹米的耳朵也在发烫,而且颈部以上都在发烫,就连那双因睡眠不足而充血的眼睛,看起来也要着火似的。“没有资格要求我?”他大叫,“那你把结婚誓言当作什么了,姑娘?只是在教堂里随便说说?”他的大拳砰的一声落在柜子上,瓷制水罐震了一下。“什么没资格,”他喃喃地自言自语,“按自己意愿行动的自由,然后你不会妨碍我?!”

他弯腰脱掉靴子,接着捡起来丢出去,一只丢完丢另一只,用力扔向墙壁。两只靴子分别砰的一声从石墙弹到地板,我身体缩了一下。他扯下苏格兰披肩,粗鲁地丢在身后,接着怒气冲冲地朝我走来。“你没有资格要求我,外乡人?你会让我随便去自由享乐,是吗?”他质问。

“呃,嗯,对。”我说,不由得后退一步,“我是这个意思。”他抓住我的手臂,我发现怒气已经扩散到他的手上,粗糙的手掌烫到我的皮肤,我不自觉地抽开手。

“好,你没资格要求我,外乡人。”他说,“我倒是有资格要求你!过来。”他捧住我的脸,吻上我的嘴。这吻一点也不温柔平和,我挣扎着,努力挣脱。

他弯下腰,从膝盖下一把抱起我来,无视我的挣扎。我现在才发现他到底有多壮。“放开我!你以为你在做什么?”我大叫。

“嗯,我以为我表现得还挺明显的,外乡人。”他咬着牙说。他低下头,清澈的眼神像烧红的铁一样望穿我:“既然你要我说出来,我就告诉你:我要和你上床,现在就要。而且除非你搞懂我对你有什么资格,否则别想下床。”他又吻了我,而且故意吻得很激烈,打断我的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