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第2/6页)

然后一个细小的声音在她身后突然说起话来,声音穿过她一直有意挡着的门口传来:“谁在那儿,山姆?”

女孩儿的脸沮丧地一紧。“只是几个孩子,”她说,“我让你别出声,埃斯米。”

“他们人好吗?我想见见他们!”

“他们刚才正要离开。”

“我们人很多而你们只有两个。”艾玛实事求是地说,“我们在这儿待一会儿,就这样。你不要尖叫,我们也不会偷东西。”

女孩儿的眼睛闪过一丝怒气,然后变得呆滞,她知道自己输了。“好吧,”她说,“但如果你们玩花样儿,我就尖叫,还会把这个埋进你们肚子里。”她无力地挥挥开信刀,然后把它放低到腰间。

“合理。”我说。

“山姆?”那个细小的声音说,“现在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女孩儿——山姆——不情愿地走到一旁,露出一间烛光忽隐忽现的浴室,里面有一个水池、一个马桶和一个浴缸,浴缸里有一个约么五岁的小女孩儿,她目光越过浴缸好奇地偷看我们。“这是我妹妹,埃斯米。”山姆说。

“你好!”埃斯米边说边冲我们摇着一只橡皮鸭子,“当你在浴室里时,炸弹是打不到你的,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艾玛回答。

“这是她的安全地带,”山姆小声说,“每次遇到突袭我们都躲在这里。”

“你们在避难所不是会更安全吗?”我说。

“那些地方很可怕。”山姆说。

其他人等烦了,开始沿门厅走过来,布朗温探进门口挥手打招呼。

“进来!”埃斯米高兴地说。

“你太轻信别人了,”山姆责骂她道,“有一天你会遇到坏人,然后你会后悔的。”

“他们不坏。”埃斯米说。

“只靠外表是无法辨别的。”

然后休和贺瑞斯把脸挤过门口,好奇地想看看我们遇到了谁,奥莉弗匆匆跑到他们腿间,坐在地板中央,很快我们所有人都一起挤在浴室里,甚至连梅莉娜和盲兄弟也是,兄弟俩令人毛骨悚然地面对墙角站着。看到这么多人,山姆两腿发抖,她沉重地坐到马桶上,招架不住了——但她妹妹却兴奋不已,在每个人进来的时候一一询问他们的名字。

“你们的父母呢?”布朗温问。

“爸爸在战场上打坏人,”埃斯米自豪地说,她摆出握着步枪的样子大喊,“砰!”

艾玛看向山姆。“你说你爸爸在楼上。”她平淡地说。

“你们闯进了我们的房子。”山姆回答。

“确实。”

“那你们的妈妈呢?”布朗温问,“她在哪儿?”

“死了很久了。”山姆看起来没什么感觉,“所以当爸爸去打仗时,他们试图把我们送到别处的亲戚家——因为爸爸在德文郡的姐姐非常刻薄,她只愿意收留我们当中的一个,所以他们打算把埃斯米和我送到不同的地方,但我们跳下火车回来了。”

“我们不会分开,”埃斯米声明,“我们是姐妹。”

“如果去避难所,你们怕他们会找到你们,”艾玛说,“把你们送走?”

山姆点点头:“我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

“浴缸里很安全,”埃斯米说,“也许你们也应该进来,那样我们就都安全了。”

布朗温用手摸着心口:“谢谢你,亲爱的,但浴缸装不下我们的!”

其他人聊天时,我把注意力转移到身体里,试着感知“空心鬼”。它们不再跑动了。“感觉”稳定了下来,这意味着它们没接近也没远离,很可能正在附近四处探寻。我把这看成是个好兆头:如果它们知道我们在哪儿,会直奔我们而来。我们的痕迹已经变淡了,现在只需保持低调,过一会儿就能跟着鸽子去找雷恩女士了。

我们蜷缩在浴室的地板上,听着炸弹在这座城市的其他地方掉落。艾玛在医药箱里找到一些消毒酒精,坚持要清洁包扎我头上的伤口。然后山姆开始哼起我听过却说不出名字的旋律,埃斯米在浴缸里玩着她的橡皮鸭,“感觉”开始非常慢地减弱。在这仅有的几分钟里,那间闪着烛光的浴室变成了一个独立的世界,一个远离麻烦和战争的蚕茧。

但外面的战争拒绝长时间地被忽视,防空炮咚咚作响,弹片像爪子般在屋顶蹿来蹿去。炸弹朝我们靠拢,直到有更不祥的声音跟在它们的爆炸声后传来——沉闷的重击声、墙壁轰轰倒塌的声音。奥莉弗自己缩成一团,贺瑞斯用手指堵住耳朵,盲兄弟一边哀叹一边左右摇晃,佩里格林女士扭进布朗温外套的褶层深处,鸽子在梅莉娜腿上发抖。

“你们把我们带进了怎样的疯狂中啊?”梅莉娜说。

“我警告过你。”艾玛回答。

埃斯米浴缸里的水随着每一次爆炸泛起涟漪,小女孩儿握紧橡皮鸭哭起来,呜咽声充满了整个小屋。山姆哼唱得更大声了,并停下来轻轻说:“你很安全,埃斯米,你在这里很安全。”但埃斯米却哭得更厉害了。贺瑞斯伸出手指试图在墙上打出动物的手影来分散埃斯米的注意力——一条猛咬下颌的鳄鱼、一只飞翔的鸟儿——可她几乎注意不到。然后,最令我想不到会对“让一个小女孩儿感觉好一点”上心的人挪到了浴缸边。

“看这儿,”伊诺克说,“我有一只小人儿,他想骑你的鸭子,他的大小也刚好合适。”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三英寸高的小矮人,是他在凯恩霍尔姆岛上做的最后一个。埃斯米的呜咽声减弱了,她注视着伊诺克弯曲泥人的腿,让他坐在浴缸边缘。然后,随着伊诺克的拇指在泥人胸前一按,他就活了过来。眼看泥人弹跳着站起来,沿着浴缸边缘溜达,埃斯米脸上洋溢着喜悦。

“继续,”伊诺克说,“给她看看你的能耐。”

泥人向上跳起,咔嗒一跺脚跟,夸张地深鞠一躬,埃斯米边大笑边拍手。过了一会儿,一颗炸弹在附近掉落,泥人失去平衡跌进浴缸里,不料她笑得更厉害了。

突然一股寒气沿着我的后颈翻滚向上,令我头皮刺痛,然后“感觉”迅速而强烈地将我包围,我坐在原地呻吟着弯下腰,其他人看到后立刻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