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艾丽思·贝利(第2/4页)

“可在五十年以后,寒沙征服了整个克洛史尼,从东到西。”

“的确,可那是在和约时限之后。”

“所以你建议我允许这座城市被维特利安的部队占据。”

“艾滨国的部队,”赫斯匹罗纠正她,“是最为神圣的教皇大人的手下。只有这样,此地的政治格局才能以和平的方式解决。这是最好的方法,陛下。寒沙永远不敢对抗教会。和平将得到维护,无数人的生命将得以保全。”

玛蕊莉闭上双眼。这很诱人。如果她把权力转交给教会,她就能休息了。她就能专心保护她剩下的孩子们了。

“教会已经有三百年没站在任何国家一边了,”她说,“现在又有何理由?”

“您当然明白的,陛下,这可不是像决定一年后由谁坐上克洛史尼的王位这么简单的事。有一股巨大的邪恶力量正在世间崛起,我们不清楚那是什么,但没人可以忽略这一点。

“想必您读过阿特沃公爵最近从东部寄来的报告了吧?他一半的部下都死在一群只能形容为赤裸疯汉的人类,还有自从魔战时期就销声匿迹的恶魔和怪物的手上。成片的城镇被毁,而整个东部已渺无人烟。伊斯冷即将涌入大批难民,而我们仍在失去国土。

“而且不仅是边境——布鲁格就在新壤的中心,却被一种无人能想象的邪恶生物摧毁殆尽。今时今日,各大王国应当团结一心,而非独断独行。你们应当携起手来,共同对抗涌起的黑暗之潮,孤身奋斗终将被其吞没。这就是我能提供给您的——这机会不仅能保住俗世的王位,也让我们能与真正的敌人战斗——共同战斗。”

“在艾滨王国的领导下。”

赫斯匹罗用手指拨弄着胡须。“我们之所以不插手国与国之间的长期冲突,陛下,是因为我们有更崇高的使命。维吉尼亚·戴尔清除了我们这世界最初的邪恶,司皋斯罗羿。可似乎无论邪恶被击败得多么彻底和完全,它总会带着不同的伪装,卷土重来。是教会接过了维吉尼亚·戴尔的权力和她的使命。黑稽王崛起后,是教会率领众人击败他,推翻了他的统治。”

“是啊。接下来的六百年,教会统治了世界的绝大部分。”

“那是黄金般的年代,”赫斯匹罗说着,为她的语气皱起眉头,“伊文龙时代以来最完美的和平与繁盛时期。”

“你想要回到那时候?”

“我们可以做得更过火,但我并非在暗示那种结果。我所说的是,我们必须团结起来,但不是通过战争或是征服。我们需要一次净化,一次瑞沙卡拉图,那会让我们在这场伟大考验地到来之前做好准备。瑞沙卡拉图已经开始了,陛下,就在教会内部,而它必须——也将会——继续进行。”

“你在请求我允许一支军队兵不血刃地开进我的城门,占据我的国家。”

“带着神圣的授权,陛下。带来克洛史尼迫切需要的和平与正义。”

“如果我拒绝呢?”玛蕊莉问道。

赫斯匹罗看起来有些目瞪口呆。“那么您就给了我们所有人致命的一击,”他说,“可我们还是会联合起来——我们会用某种方式与邪恶战斗。我所建议的只是行动的最佳方案,但并非唯一。”

“再说一个看看。”她挑衅道。

他摇摇头,双眼闪着异样的光芒,“我还没想到。请求您,陛下——请您至少考虑一下我的话吧?”

“当然了,护法大人,”她放缓了语气,“你的意见很明智,可有这么多大事要考虑,我实在累得很。我们回头再谈这件事,你可以更详细地向我讲述这一计划的实行方式。”

“我会祈求圣者们让您作出最佳的判断,陛下。”他鞠了一躬,然后离开,留下因受到威胁而满脸不悦的玛蕊莉。

赫斯匹罗看起来很真诚,而且他说得对——世上正在发生某些可怕的事,而他也许比她知道的更多。教会的目的也许是完全纯洁的,赫斯匹罗也完全有可能是对的,让那支神圣的部队进驻她的城市,或许对每个人都是最好的。

可她同样能看出护法谨慎的暗示。无论教会最终的动机和目的为何,他们都需要一件工具来实现。一个国家。如果克洛史尼不愿意,那就只剩寒沙了。

她还在思考时,他们带来了艾丽思·贝利,她仍旧穿着玛蕊莉上次看到的睡袍。

“陛下。”女孩低声说着,向她鞠躬。她不安地站在哪儿,任玛蕊莉上下打量。她真是个尤物——这点毫无疑问,尽管她蓝宝石般的双眸下有了黑眼圈,卷曲的头发也乱糟糟的。

“搜过她的身了吗?”她问那个士兵。

“是的,陛下。她没带武器。”

“你搜过她的头发了没?”

“啊——不,陛下。可我应该搜的。”

他开始这么做了。贝利的脸上浮现一丝微笑。

“陛下,我看起来有这么危险吗?”她问道。

玛蕊莉没有回答,而是对那个士兵点点头。“请下去吧,阁下。”她说。

等门在他身后关上,玛蕊莉坐进一张扶手椅里。

“贝利女士,”她说,“过去几个钟头里发生了很多事。你应该也听到了些传闻吧。”

“是有些,陛下。”她承认。

“昨晚有人想杀了我。”

“太可怕了。”

“谢谢。我知道你除了希望我健康之外从来没有别的想法。”

贝利看起来很迷惑。“从来没有,陛下。我一直很尊敬您,希望您安好。”

“甚至当你和我丈夫在床上时也是?”

“当然。”

“可你从没想过那会让我烦心?”

贝利耸耸肩。“那是您和陛下之间的事。如果您感到烦心,就该告诉他。除非在他的情妇里您只对我感到反感。”

“你实在太大胆了,”玛蕊莉说,“特别是现在,你不再受他保护的时候。”

“没有人保护我,陛下,”贝利依然冷静,“我非常清楚这点。”

玛蕊莉意识到,有些事不对劲。也许不是每件事都跟她想的一样?

“你真是太大胆了,”她重复了一遍,“那个只要我进房间就会缩手缩脚,总是傻笑的女孩去哪儿了?”

贝利又一次露出浅笑。“她和威廉一起死了。”

“你提起我的亡夫时,应该说国王陛下或者国王,或者干脆不要提,贝利女士。”

“好的。”她看上去满不在乎。

“够了,”玛蕊莉说,“我的时间很宝贵。你写信宣称我身处危险之中,在我收到信的几个钟头后,就有人企图谋杀我。如果你还想要你的脑袋留在原位的话,就向我解释清楚——就现在——所有你知道的事。”

就算贝利因为玛蕊莉知道是她留下了字条而吃惊,她也没有表现出来。她站得笔直,不慌不忙地迎上玛蕊莉的目光。“我会告诉你我所知的一切,陛下,可我在信里也提到了,我自己也需要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