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更换赞助人

“求你了,”里奥夫对士兵乞求,“你就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他们觉得我做了什么?”

“不知道。”士兵说。他是个矮个子,有一张臃肿的红色脸膛,说话时带着令人不快的鼻音。“有人放话给城门那边,说你一出现就抓住你——然后你出现了。我就知道这么些。你要么继续往前走,别再拿一堆我没法回答的问题来烦我了。”

里奥夫吞了口唾沫,顺从地在原地等候。

他们此时身在他从未到过的城堡中某处——但这并不奇怪,因为城堡里大多数地方他都没去过。他们已经经过了朝会厅,所以不是去那儿。他们穿过一条有着高大拱门和红色大理石地板的长廊,接着步入一间雪花石膏铺就的大厅。阳光顺着宽敞的窗口川流而入,叶子的淡绿与窗帘的金黄点缀其中。地毯和挂毯也都呈现相似的色彩。

当他看清楚房间里等待的那些人时,只觉头皮刺痛,心脏的跳动也漏了一拍。

“埃肯扎尔法赖,”其中一个人朗声道,“或者我该叫你卡瓦奥?”

里奥夫不认识那张脸,可他立刻就听出了那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声音。这正是运河边的那个人,那个梅丽称作罗伯特亲王的人。

“我——我很抱歉,大人,”里奥夫躬身行礼,结结巴巴地说,“我不知该如何称呼您。”

当然,另一个人——就是护法了。“你应该不认识罗伯特亲王,”他指了指那个男人,“可他如今是这个国家的摄政王。你可以称他为‘殿下’或是‘亲王大人’。”

里奥夫又鞠了一躬,只希望别人看不见他颤抖的双腿。他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他听过他们的谈话了?他们知道吗?

“非常荣幸见到您,殿下。”他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自然。

“我也一样,埃肯扎尔法赖。听说在我外出的这段时间里,你为我国作出巨大的贡献。”

“那不算什么,亲王大人。”

“我也听说过你过分的谦虚,这是我不太理解的一种品质。”他站了起来,手背在身后。“很高兴你没出什么事,尽管我看到你受了伤。”他指指里奥夫头上的绷带。“你那时也参加了葛兰夫人的舞会,对吧?”

“的确如此,殿下。”

“那是场悲剧,”亲王发表着意见,“不会再发生了。”

“亲王大人,我能不能问问,是国王陛下出了什么事吗?”

摄政王露出令人不快的微笑。“埃肯扎尔法赖,我把你带到这来,不是让你质问我。等到时机恰当,你自然就会明白。我更想知道的是你去了哪儿。”

“我——我去了哪儿,殿下?”里奥夫结结巴巴地反问。

“没错。等葛兰夫人那儿的混乱平息之后,没人知道你去了哪儿,五天之后,你却突然出现在城门那里。”

里奥夫点点头。“是的,大人。正如您预料的,我很害怕,而且不知所措。头上的伤让我晕头转向,又在黑暗中迷了路。我一直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晕了过去。有个农民发现了我,他一直照料我直到我康复为止。”

“我明白了。那农民发现你时,你是孤身一人?”

“是的,大人。”

亲王点点头。“我相信你认识葛兰夫人的女儿梅丽,对吧?你在教她弹奏哈玛琴?”

“是的,亲王大人。”

“你没在舞会上看到她?”

“没有,大人。我根本不知道她也在那里。”

亲王笑了笑,挠挠那撮山羊胡。“她也在,而且现在还下落不明。有人企图在太后关押葛兰夫人和她儿子期间杀害他们,所以我们做了最坏的设想。”

里奥夫试图让自己显得不安。这并不难。“我祈祷她不会出任何意外,”他真诚地说,“她是个奇妙的孩子,也是个有天赋的音乐家。”

亲王点点头。“我本希望你能知道她的下落。”

“抱歉,亲王大人。”

摄政王耸耸肩。“你是怎么从宅邸里逃出去的?那些入口全都给守得严严实实。”

“我不记得了,大人,”里奥夫一口咬定,“我那时晕头转向的。”

“啊,”亲王说,“啊。”他穿过房间,在一张扶手椅上落座,接着打了个响指。一个侍从递给他一杯酒。

“假使说,”亲王沉吟片刻,“我能告诉你发生了什么呢?”

“殿下?”

摄政王呷了口酒,随后做了个鬼脸。“你被当成了囚犯,”他说,“被王后的莱芮守卫抓住,在水牢里关了五天,直到有人向我报告。接着我就把你放了。”

里奥夫皱起眉头。“亲王大人——”

“如果这不是事实,”亲王一面检视着右手的指甲,一面续道,“我就不得不接受邻近村庄发来的那份报告了。他们说有个长得像你的人和一个长得像梅丽的女孩一同旅行。这样的话,我只好认定你在撒谎,这将是大不敬,就算你是为了保护一个小女孩,又或者是她的确有被太后加害的危险,那也一样。”他抬起头看着里奥夫,“我想你会比较喜欢我那个故事。”

“我——是的,殿下。”里奥夫垂头丧气。他觉得全身难受得要命。

罗伯特露出微笑,拍了拍手。“那我们达成共识了,”他说,“她的母亲很想念她,而太后也不会再对她造成威胁,要是你正好有梅丽的消息,或是知道她的下落,就告诉我,好么?”

“好的,殿下。”

“很好。我还听说太后委托过你,让你安排一场音乐演出什么的?”

“是的,殿下。为了俞尓节的庆典,有一场宴会在烛光园举行。并且会大量邀请城里和乡村地区的居民共同狂欢。”

“了不起的主意,”亲王赞美道,“请把这项工作交予护法大人审核。”

“遵命,殿下。”里奥夫说。

“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他摆摆手,遣走了里奥夫。

等到只有里奥夫自己,他倚着墙壁,感觉四肢就像水那样瘫软无力。他该做什么?如果他告诉他们梅丽在哪,她会出什么事?而他呢?他们是否知道或是猜到他和这女孩听到了密谋?他们是不是还在找她?

可他必须得做点什么,在这件事上,他只会有一位盟友。

他耸耸肩膀,继续向前走去。

“嗯?”士兵说,“我能帮你什么忙吗,法赖?”

“我必须得和夫人谈谈,”里奥夫口气谦和,“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

那士兵看起来很不耐烦,但他只是点点头,然后走开。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请随我来。”

他带着里奥夫来到一间起居室,房间里有块巨大的田园式挂毯盖住了整面墙壁。挂毯上描绘着牧羊人和衣着简朴的女子在池塘边野餐,手持竖琴的山羊腿男人,以及分别拿着长笛、鲁特琴和三角竖琴的三位水泽仙女在为他们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