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更换赞助人(第2/3页)

葛兰看起来满脸憔悴,衣冠凌乱,可这不仅没有损害到她的美丽,反而更增添了一种别样的风韵。

她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在客套上。

“你有我女儿的消息吗,埃肯扎尔法赖?”她厉声道。

“她平安无恙,夫人。”里奥夫向她保证。

“你还有没有脑子?”她呵斥他,“你知道诱拐会受到何种刑罚吗?”

“抱歉,夫人,”里奥夫试图解释,“我没有诱拐她——我只是在努力确保她的安全。我担心她的生命会有危险。”

“好吧。”葛兰有些沮丧,她低下头,手指轻叩着两侧的扶手。她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呼出,这才再次迎向他的目光。

“埃肯扎尔法赖,你还没做过父亲,对吗?”她问道。

“不,夫人。没有。”

“千万别做,”她建议,“那可烦透人了。要知道,我从没盼望自己会有个女儿,一次都没有。她对我来说只是个累赘,可不管有再多理由,不管多有么违背我的本意,我都明白自己在乎她。我以为她死了,埃肯扎尔法赖,这都得怪你。”

“夫人,请宽恕我带给您的忧伤,但我想假如我没这么做的话,她现在已经死了。”

葛兰叹了口气。“我现在有点混乱,可您说得没错。当我们受太后‘保护’的时候,有人企图毒死我儿子和我。毫无疑问,她也想杀了梅丽。”她再次深吸了口气,“很好,忘了这事吧。总之,亲王想讲述的故事不太一样,而且我觉得阻挠他是不明智的。就告诉我在哪能找到我女儿吧。”

“我宁愿自己去接她,尊贵的夫人,”里奥夫说,“如果您能给我一匹马或是一辆马车——”

她的眉头再度皱起。“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因为我把她留给一个朋友看护,一个我不想牵连的人。希望您能明白。”

片刻之后,她生硬地点点头。“那好吧。我会安排马车把你也带上。”

“夫人,不知我能否询问有关——呃——我离开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看起来,有很多事都——变了。”

“你没听说?”

“不,夫人,我没有。”

她露出浅笑,靠向椅背。“这么说吧,罗伯特亲王死而复生了,而且在昨天宣布自己为摄政王。”

“那查尔斯陛下呢?”

“玛蕊利成功地把他弄走了——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连同她的莱芮卫兵一起。御林守卫们也出了城。”

“那太后呢?”

“太后还留在伊斯冷,”葛兰说,“她目前正处于拘禁之中。”她撅起嘴唇。“你为什么觉得我女儿还会有危险?”

突然回到先前的话题让里奥夫有点紧张。“我不觉得我说过自己认为她仍然有危险。”他小心翼翼地说。

她点点头。“是啊,可你是这么想的。”

“我——”他思索着某种不会暴露他先前听闻之事的解释。要是梅丽在返回伊斯冷之前莫名其妙地死去,那就将变成另一件对抗太后的武器。他已经纵容自己成了任人摆布的棋子——但他不会让梅丽也为此送命。

“只是一种感觉,”他低语道,“可我想等我把她带回你身边,她就会安全了。”

“那她现在安全吗?”

他思考了一番——亲王收到的报告中提到有人看见他俩一起出现,可他并没有抓住梅丽,也就意味着他的眼线没能跟随他们的足迹来到吉尔墨那里。

“我想是的,夫人。”

“那就让她暂时待在那儿吧。等我准备好带她回来,我就去找你。”

“感谢您,葛兰夫人。”

她真诚地看着他。“不——感谢你,埃肯扎尔法赖。”

他回到房间,期待着休息和安宁,却发现护法正浏览着放在桌面上的乐谱。他的心头不期然地涌起一阵异乎寻常的炙热怒火。

“护法大人。”他使用了敬语,努力不让自己的语气中流露出恨意。

“希望你不要介意,”护法说,“我不请自来了。”

“这里永远欢迎护法大人。”里奥夫撒谎。

“这就是太后委托你谱写的曲子?”

“大部分都是,护法大人。”

“幸好我对音乐略知一二,”护法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在位列圣职之前,我曾在圣欧莫学院进修。我主攻文学,当然,音乐也是必修科目之一。”

“您选了哪种乐器?”里奥夫问道。

“首先是鲁特琴,当然还有竖琴。我出生于特洛盖乐,竖琴在那很受欢迎。”他对这份乐谱略微皱眉,“可我不太明白这个。五线谱下面写的这些字是什么?”

“它们是用来演唱的歌词,护法大人。”

“和乐器一起?”

“是的,护法大人。”

“那怎么算得上一部严肃的作品?”护法惊呼,“它看起来很粗野,就像那种酒馆或者街头的乐器表演。来自宫廷的音乐应当能振奋人的灵魂,就算是听众并非贵胄也一样。”

“我向您保证,护法大人,它会振奋灵魂的。这是件非常新鲜的事物。”

“世界里已经装满了新鲜事物了,”护法沉吟着,“没几个好的。不过继续说,法赖——跟我解释一下这个‘新鲜事物’。”

“这是场婚姻,护法大人,戏剧和音乐的结合。”

“就像街头那种下流小曲?”赫斯匹罗嗤之以鼻。

“不对,护法大人——可也对。那种曲子是用歌声叙述故事,而演唱者自己就是戏剧中的角色。我计划让演员自己来唱,管弦乐团负责伴奏。”

“这在我听来没什么本质的区别。”

“可确实有,护法大人。王后——太后要我编排的曲子不是写给贵族,不是写给朝臣,而是写给人民,在这样黑暗的时代里给予他们希望。他们——如您所说——很熟悉那些下流小曲。可我见过的街头表演内容粗俗,伴奏也很糟糕,我想给他们某种能够撼动灵魂的东西——如您所说,让他们得到升华。”

“就像你在格拉斯提那样,引发暴乱来让他们得到升华?”

“那是场不幸的意外,”里奥夫说,“但那不是音乐的错。”

赫斯匹罗什么都没说,只是继续翻动曲谱。

“这段三和弦是在第七调式。”他评论道。

“的确,护法大人您眼力真好。”

“三和弦不该放在第七调式,”护法坚决地说,“它们会和整体气氛不搭调。”

“对,对,”里奥夫忙不迭地附和,“完全正确,护法大人。这就是这段曲子的关键,让一切仿佛都迷失了方向,而当它出现时,邪恶也将凯旋。但如果您翻过这一页,您看——”

“第三调式,”赫斯匹罗插话,“可这些不仅仅是三和弦,这些——你这曲谱是写给多少种乐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