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4 枪声 1963年 第二十五章(第2/5页)

格雷汉姆是阿拉巴马国民警卫队的司令。他显然违背意愿在执行任务。

麦克风里的联络员又说话了:“华莱士走了……他离开了!华莱士离开了!对峙终于结束了。”

办公室里的人们有的欢呼,有的激动地握起手来。

有人发现乔治没有参加大伙的庆祝。丹尼斯·威尔逊问他:“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在乔治看来,周围的人思考得还不够深入。“这是华莱士计划好的,”他说,“他原本就打算好一见联邦军队就撤退。”

“但这又是为什么呢?”丹尼斯问。

“让我头疼的就是这个问题。整个上午,我一直有个疑问,怀疑我们被利用了。”

“华莱士能从中得到些什么呢?”

“能展示他自己。他在电视上把自己刻画成一个不怕中央政府欺负的普通人。”

“华莱士州长抱怨被人欺负?”威尔逊说,“你不是在说笑话吧。”

鲍比一直在听幕僚们的争论。这时他插话进来。“认真听乔治讲,”他说,“乔治的问题问到点子上了。”

“对你我来说也许真是个笑话,”乔治说,“但美国的大多数工人阶级却觉得种族融合是华盛顿我们这种既得利益者硬塞给他们的东西。”

“我知道,”威尔逊说,“尽管从……”他原本想说黑人,但马上改变了主意。“从一个进行民权运动的人嘴里说出来很不寻常。那你的看法又是什么呢?”

“华莱士今天是在对广大白人的工人阶级选民讲话。这些人会记得华莱士站在讲台上,对尼克·卡岑巴赫提出宣战——也就是对卡岑巴赫代表的自由主义者进行挑战——他们会记得华莱士在联邦军队的威吓下不得不退场。”

“华莱士只是阿拉巴马州的州长,他为何要对全国的工人们公开讲话呢?”

“我怀疑他会在明年的总统初选中公开抵制杰克·肯尼迪,也要竞选总统。在我们的帮助下,他在全国性的电视节目里开启了选战。”

办公室里一阵安静,每个人都在思考着乔治所说的话。看得出,他们都被说服了,为这句话的言下之意感到担忧。

“现在,华莱士引领着新闻导向,他看起来像是个英雄,”乔治发表完了自己的见解,“肯尼迪总统也许需要夺回主导权。”

鲍比开启了桌子上的内部通话器说:“帮我接通总统。”然后点燃了一支烟。

丹尼斯·威尔逊接起一部打进来的电话说:“两个黑人学生进入了礼堂,完成了各自的注册。”

没过一会儿,鲍比拿起话筒,和兄长通了话。他首先向总统汇报了非暴力运动所取得的胜利,然后开始了倾听。“是的,”鲍比听了总统的话后说,“乔治·杰克斯说了相同的话……”一阵沉默之后他又说,“今晚吗?但没安排演讲啊……当然可以写。不,我觉得你的决定是准确的。就这么干。”他挂上电话,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总统准备推行一项新的民权法案。”他说。

乔治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新的民权法案是乔治、马丁·路德·金和所有民权运动斗士一直以来的期盼。

鲍比说:“他将在今晚的现场直播中宣布。”

“今晚吗?”乔治惊奇地问。

“再过几个小时。”

尽管略显仓促,但这样做很有用,乔治心想。这样他就能位于乔治·华莱士和释广德之前,重新回到新闻板块的头条。

鲍比对乔治说:“总统想让你过去,和特德一起起草演讲稿。”

“遵命,我现在就去。”乔治说。

乔治高度兴奋地离开了司法部大楼。走到白宫时,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在白宫西翼,他定了定神,让呼吸平缓下来。接着他上了楼。在特德·索伦森的办公室,他找到了特德和特德的几个同事。乔治脱下外套坐了下来。

散布在桌上的文件中有份马丁·路德·金发给总统的电报。电报中说,在弗吉尼亚的丹维尔,六十五名黑人集会抗议种族隔离制度,其中的四十八名遭到警察的毒打,被送进了医院。“黑人的忍耐力正处于一个临界点上。”金在电报中说。乔治在这句话下面划了条横线。

乔治、索伦森和索伦森的助理们忘我地撰写着演讲稿。演讲稿首先提到这天在阿拉巴马发生的事情,强调为执行法令甚至动用了军队。但总统不会拘泥于争执的细节,很快把论点引申到体面美国人的正确价值观上。在讨论的间歇,索伦森不断地把写好的稿纸交到打字员手里。

乔治对如此重要的事情只是匆匆带过感到很沮丧,但他很清楚演讲稿为何要这样写。立法是个理智的过程,与之相对应的是,政治却是靠直觉进行判断的游戏。肯尼迪总统有着良好的直觉判断,理智告诉他这天要采取主动。

时间过得很快。当电视拍摄组进入椭圆形办公室,开始搭建灯光的时候,演讲稿还没有写完。肯尼迪总统沿着走廊,走到索伦森的办公室,询问演讲稿起草得怎么样了。索伦森给他看了几页,总统不是很喜欢。他们移步到秘书办公室,肯尼迪向打字员口授了几处改动。八点转眼就到了,演讲稿还没最终完成,可总统却要进行直播了。

乔治咬着指甲,在索伦森的办公室里看直播。

肯尼迪总统进行了一生中最伟大的一场演出。

演讲的开场有点拘谨。但讲到一个黑人孩子的生活前景时,他的声音马上动情起来:黑人只有二分之一能高中毕业,三分之一能大学毕业,失业的几率却比白人大两倍,平均寿命也要比白人少七年。

“从根本上说,我们面对的是个道德问题,”总统说,“这个问题和圣经一样存在久远,和美国宪法一样清晰无比。”

乔治非常惊讶。总统演讲中的大部分内容不是出自他们起草的演讲稿,一个全新的总统形象展现在全美人民面前。极具现代感的肯尼迪总统发现了圣言的力量。也许这是他跟马丁·路德·金学来的吧。“我们中有谁可以安心改变肤色的吗?”他改用简单易懂的语言说,“又有谁满足于让你耐心等待又反复推迟的劝勉?”

乔治心想,让黑人耐心等待的正是肯尼迪兄弟俩。他高兴地看到,总统终于发现了此类建议的严重缺陷。

“我们在全世界宣扬自由。”总统说。乔治知道,总统马上就要提到欧洲了。“但是,我们如何对世界上的所有人说,更重要的是我们如何对身边的人说:这是自由的国度,但黑人除外;我们没有二等公民,但黑人除外;我们没有等级或阶级制度,没有种族隔离聚居区,没有优等民族,但黑人除外?”

乔治欢喜异常。使用优等民族这个词非常具有说服力——可以让人想起差点把地球毁灭的德国纳粹。乔治想象中的总统演讲应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