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里(第4/4页)

(续)他年纪不大,但爱地,从邻居手里收买。种的粮食瓜菜都比别人的好,行市多卖几分。刚化冻就驾着四轮子去河床挖土,筛细了洒进地里。凡事精心些,地就回报他些,地是实诚的,是有啥说啥的,无论天道如何,记事的三十年里,只有一次被冰雹打绝产过,其余年景能活。地里的菜太多,日夜地作也收不完,村里人少,白给都没人要,只能这么烂了。

(再)逐渐属他的地最多了,只有自家人,累得半死想明年也他妈不种了,躺在屋顶,看堆满金黄的场院,看黑暗里沉睡的田野,心又软了。村里都传,上面调查过几次,要搞并村搬迁。说七成人同意就行。地卖出去的人家屈指算账:卖了地,一年不过少收入五千块,进城怎么不挣出五千?全屯还种地的就剩下这几家,他坚决不干能管用么?那黑暗里沉睡的田野。

【馀文】后来,我有机缘在村中住了一段,才知道这节实在不自量力,想重写又懒,不,还是说成为保持原样完整比较好听。据我的度量,我如果生长在乡下,一定是没起色的懒汉,自家那块地伺候得甚是难看,文不能会计,武不能村主任,外出打工也挣不到几个钱,大抵是进不到城里生活。这猜测的含义是:生在农村是不幸的。这是明显的废话还是不该说的冒犯,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