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度、分寸与超越[1](第4/4页)

从亚里士多德的至善生活,到罗尔斯的正义社会,再到马格利特的正派社会,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从伟大政治到渺小政治的下降过程,但是如果我们拥有清明健全的尺度感和分寸感,就会承认这是一个更加符合现代语境,也更加妥帖和现实的一个演变。

在一个伟大政治已经不复可能的时代,我们必须要压抑住内心深处的哲学冲动,充分体认和了解政治生活的复杂性、具体性和属人的特点,不妄图在政治生活中实现至善的目标。民主作为一种政治设计,它的优点之一就是坦诚面对“人性是不完善的”这样一个事实。Paul Woodruff(保罗•伍德拉夫)在First Democracy(《最初的民主》)中说:“你无法通过杀死民主的辩护者来杀死民主,但是你可以通过坚持至善,坚持反对一切人性的和有瑕疵的东西来杀死民主。”这几乎是所有反民主主义者共享的一个逻辑。《国家篇》正义观的合理性在于看到了民主的脆弱性,它的不合理性在于过于相信人性中的神性。最后我想用尼布尔的一句话来结束这次发言:人具有正义的能力,使民主成为可能;人具有不正义的倾向,使民主成为必要。

(2008 年)

[1] 本文为2008年4月底参加华东师范大学主办的“世俗时代与超越精神”小型座谈会的笔谈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