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回 杨雄醉骂潘巧云 石秀智杀裴如海(第2/5页)



  贼秃又道:“你家这个叔叔好生利害!”滢妇把头一摇,道:“这个睬他则甚!并不是亲骨

  肉!”贼秃道:“恁地,小僧放心。”一头说,一头就袖子里捏那滢妇的手。滢妇假意把布

  来隔。那贼秃笑了一声,自出去判斛送亡。不想石秀在板壁后假睡,正瞧得看,已看到七分

  了。当夜五更道场满散,送佛化纸已了,众僧作谢回去。那滢妇自上楼去睡了。石秀自寻思

  了,气道:“哥哥恁的豪杰,恨撞了这个滢妇!”忍了一肚皮鸟气,自去作坊里睡了。次

  日,杨雄回家,俱各不提。饭后,杨雄又出去了,只见那贼秃又换了一套整整齐齐的僧衣,

  迳到潘公家来。那滢妇听得是和尚来了,慌忙下楼,出来迎接着,邀入里面坐地,便叫点茶

  来。滢妇谢道:“夜来多教师兄劳神,功德钱未曾拜纳。”贼秃道:“不足挂齿;小僧夜来

  所说血盆忏愿心这一事,特禀知贤妹:要还时,小僧寺里见在念经,只要写疏一道就是。”

  滢妇便道:“好,好。”忙叫丫请父请出来商量。潘公便出来谢道:“老汉打熬不得,夜来

  甚是有失陪侍。不想石叔叔又肚疼倒了,无人管待。是休怪,休怪。”贼秃道:“干爷正当

  自在。”滢妇便道:“我要替娘还了血忏旧愿;师兄说道:明日寺中做好事,就附搭还了。

  先教师兄去寺里念经,我和你明日饭罢去寺里,只要证盟忏疏,也是了当一头事。”潘公

  道:“也好。明日只怕买卖紧,柜上无人。”滢妇道:“放着石叔叔在家照管,怕怎的?”

  潘公道:“我儿出口为愿,明日只得要去。”滢妇就取些银子做功果钱与贼秃去,“有劳师

  兄,莫责轻微。明日准来上刹讨素面。”贼秃道:“谨候拈香。”收了银子,便起身谢道:

  “多承布施,小僧将去分表众僧。来日专等贤妹来证盟。”那妇人直送和尚到门外去了。石

  秀自在作坊里安歇,起来宰猪赶趁。是日,杨雄至晚方回,妇人待他了晚饭,洗了手,教潘

  公对杨雄说道:“我的阿婆临死时,孩儿许下血盆经忏愿心在这报恩寺中。我明日和孩儿去

  那里证盟了便回,说与你知道。”杨雄道:“大嫂,你便自说与我,何妨?”那妇人道:

  “我对你说,又怕你嗔怪,因此不敢与你说。”当晚无话,各自歇了。次自歇了。次日五

  更,杨雄起来,自去画卯,承应官府。石秀起来自理会做买卖。只见滢妇起来梳头,里,薰

  衣裳;洗项,迎儿起来寻香盒,催早饭,潘公起来买纸烛,讨轿子。石秀自一早晨顾买卖,

  也不来管他。饭罢,把丫环迎儿也打扮了。已牌时候,潘公换了一身衣裳,来对石秀道:

  “相烦叔叔照管门前。老汉和拙女同去还些愿心便回。”石秀笑道:“小人自当照管。丈人

  但照管嫂嫂,多烧些好香,早早来。”石秀自瞧科八分了。且说潘公和迎儿跟着轿子,一迳

  望报恩寺里来。说海黎这贼秃单为这妇人,结拜潘公做干爷,只吃杨雄阻滞碍眼,因此不能

  彀上手,自从和这妇人结拜起,只是眉来眼去送情,示见真实的事。因这一夜道场里,见他

  十分照有意。期日约定了,那贼秃磨备剑,整顿精神。已先在山门下伺候;看见轿子到来,

  喜不自胜,向前迎接。潘公道:“甚是有劳和尚。”那滢妇人轿来,谢道:‘多多有劳师

  兄。’贼秃道:“不敢,不敢。小僧已和众僧都在水陆堂上。从五更起来诵经,到如今未曾

  住歇,只等贤妹来证贤妹来证盟。是多有功德。”把这妇人和老子引到水陆堂上,已自先安

  排下香花灯烛之类,有十数个僧人在彼看经。那滢妇都道了万礼,参礼了三宝。贼秃引到地

  藏菩萨面前,证盟忏悔。通罢疏头,便化了纸,请众僧自去斋,着徒弟陪侍。那贼秃请,干

  爷和贤妹去小僧房里拜茶。一引把这滢妇引到僧房里深处,-预先都准备下了-叫声“师

  哥,茶来。”只见两个侍者捧出茶来,白雪锭器盏内,朱红托子,绝细好茶。罢,放下盏

  子,“请贤妹里面坐一坐。”又引到一个小小阁儿里。琴光黑漆春台,挂几幅名人书画,小

  桌儿上焚一炉妙香。潘公和女儿一台坐了,贼秃对席,迎儿立在侧边。那滢妇道:“师兄,

  端的是好个出家人去处,清、幽、静、乐。”贼秃道:“妹子休笑话;怎生比得贵宅上!”

  潘公道:“生受了师兄一日,我们回去。”那贼秃那里肯,便道:“难得干爷在此,又不是

  外人。今日斋食已是贤妹做施主,如何不筋面了去?师哥,快搬来!”说言未了,却早托两

  盘进来,都是日常里藏下的希奇果子,异样菜蔬并诸般素馔之物,排一春台。滢妇便道:

  “师兄,何必治酒?反来打搅。”贼秃笑道:“不成礼教,微表薄情而已。”师哥将酒来斟

  在杯中。贼秃道:“干爷多时不来,试尝这酒。”老儿饮罢道:“好酒!端的味重!”贼秃

  道。“前日一个施主家传得此法,做了三五石米,明日送几瓶来与令婿。”老儿道:“甚么

  道理!”贼秃又劝道:“无物相酬,贤妹娘子,胡乱告饮一杯。”两个小师哥儿轮番筛酒。

  迎儿也劝了几杯。那滢妇道:“酒住,不去了。”贼秃道:“难得娘子到此,再告饮一

  杯。”潘公叫轿夫入来,各人与他一杯酒。贼秃道:“干爷不必记挂,小僧都分付了,已着

  道人邀在外面,自有坐处酒面。干爷放心,且请开怀多饮几杯,”原来这贼秃为这个妇人,

  特地对付这等有力气的好酒。潘公央不过,多了两杯,当不住,醉了。和尚道:“且扶干爷

  去上睡一睡。”和尚叫两个师哥,只一扶,把这老儿搀在一个冷净房里去睡了。这里和尚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