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集(第4/6页)

林星:“那天,我……我爱人陪我公公和其他几个人一起吃饭来着。”也许是刚刚结婚的缘故,她在生人面前称吴晓为“爱人”还多少有点别扭。“吃完饭我爱人有事出去了。然后我去他家跟我公公聊了一会儿。后来他睡了我就走了。艾丽和阿欣我没见着,大概没跳成舞她们也就走了吧。”

老警察审视着她的脸,他的眼睛虽然挂着那么点笑意,但仍能灼灼逼人地看得她后背冒出汗来。老警察问:“那你呢,你是几点去的,几点走的?”

林星稍稍停顿了一下,不太利落地说:“九点多钟去的吧,大概十点多钟走的。”

老警察又问:“你一直陪你公公聊天吗?聊了多久,一个小时?”

林星没有答话,有点机械地,点了点头。她注意到她的答话全都被那位小警察一声不响地记到一个小本子上去了。不由有几分心虚。

老警察终于也没有再问,最后依然客气地,要了她的呼机号码,也给她留了他自己的名片和电话号码,走的时候说:“对不起啦,打搅啦。以后要是想起什么来可以找我们。”

便衣警察走了。林星走进阿欣的屋子,看着屋里凌乱的一切,她的目光停留在阿欣挂在墙上的几张照片上,阿欣在照片里妩媚的笑容,格外触目。林星百感交集,凝思不解。

静源里。林星旧家楼下。夜。

林星走出楼门。神情黯然准备离去。

迎面来了辆出租车,刺目的车灯晃了她一下。定神一看,从车上下来的,原来是刘文庆。

与上次相比,刘文庆几乎换了模样,不仅西服革履,而且气宇轩昂。他见到林星,先打招呼:“嘿,你怎么来啦?”

林星冷淡地打量他,说:“这话好像应该我问。”

刘文庆:“怎么应该你问?”

林星:“这是我的家,你干吗来了?”

刘文庆:“行行行,”刘文庆虽然衣冠楚楚,但还是满嘴酒气,“我过一两天就走,艾丽和阿欣反正也不会回来了。你可以搬回来住,或者再把这房子给租出去,也行。”

这话在林星听来,竟蓦然生出些物是人非的伤感,她让自己用一种尽量冷静的语气,把阿欣的恶耗告诉刘文庆:“阿欣死了,你知道了吗?”

对于阿欣的死,刘文庆并没有表现出一般应有的惊讶,脸上的反应几乎像是在听一个耳熟能详的旧闻。他关心的好像只是消息的来源:“你听谁说的?”

“刚才来了两个便衣警察,到这儿找艾丽来了。是他们亲口说的。”

刘文庆虽然有些醉意,但对警察二字还是相当敏感,“噢?他们说她是怎么死的了吗?”

林星:“没有。哎,你前些天不是还和艾丽在一起吗,你知道不知道艾丽到底上哪儿去了?她跟你说过阿欣的事吗?”

一听林星问这个,刘文庆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儿,脸上挂着半笑不笑的优越感,“你真想知道艾丽上哪儿去了吗?她倒是给我来了个电话。那好,看在咱们过去好歹相处一场的份上,你上来吧,我跟你说!”

林星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他返身上了楼,进了门她连坐都没有坐下,靠着门就问:“艾丽到底上哪儿去了?”

刘文庆显然有点醉,没模没样全身懒散地在沙发上歪着,说道:“跟你说实话吧,你的这位老房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前几天她结结实实地敲了人家一笔钱,跑了!”

林星半信半疑地:“敲了谁的钱?”

刘文庆半真半假地笑着:“说了你又该不信了,敲了吴晓他爸爸一笔钱。怎么着,他爸爸还是不同意你们俩好吧。他也不看看他那儿子,什么玩意儿呀,连大学都上不下来的人,就会吹那么个烂管子,懂什么呀。他爸爸还以为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宝贝东西呢。”

林星看着刘文庆,他虽然满嘴酒气,但这些话又不全像一派顺嘴胡诌的醉呓。她问:“是因为去吴晓他爸爸那儿跳舞的事吗,和他爸爸跳跳舞又有什么关系?”

刘文庆脸上现出一丝冷笑,笑得有几分狰狞:“有什么关系?她们是干吗的,卖的!还能有什么关系!”

林星完全不信了:“你不会是说,她们卖到吴晓他爸爸那儿去了吧。”

刘文庆做出一副事事洞明的样子,眯缝着眼睛,说:“要真是卖,就不叫敲诈了。卖能卖多少钱呀,一次两千,到头儿了吧。可你知道艾丽带回多少钱来?少说也有几十万吧,艾丽还藏着掖着怕我看见。可你想想,几十万的票子,堆起来也不老少呢。我一看她拎回来那么个皮箱就知道准有事,那就不是女孩子用的箱子!”

刘文庆嘴里这个石破天惊的秘密,让林星无比震惊,她不敢相信:“你怎么知道那些钱就是吴晓他爸爸给她的。他爸爸是有钱,可从来不随便扶贫做善事。”

刘文庆说:“那是对你。我问艾丽来着,是艾丽自己告诉我的。”

林星说:“你不是不知道,艾丽和阿欣,嘴里没真话的。她们跟我也吹过,今天认识这个大款,明天那个名人又喜欢她们,越有名的人她们越爱往自己身上编故事,你都信吗!说谁谁给了她们多少钱这类话我都听过不知多少遍了,可到头来也没见她们哪个真的发财致富了!”

刘文庆:“话我可以不相信,可钱是摆在那儿了,我不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吧。”

林星揣摩着刘文庆的表情口气,怎么看也不像是信口编造。她不禁有些惶惑:“吴晓的爸爸为什么要给她们钱?”

刘文庆说:“你想想,艾丽和阿欣一块儿去的,可到最后只有艾丽自己回来。我一问她她就哭,哭得还挺伤心。你想想,几十万的现大洋放在那儿还这么哭丧,不是死人的事是什么?吴长天肯定是伤天害理缺大德了!”

林星还是不能相信:“吴晓的爸爸又不是一般社会上的大款,怎么会找上阿欣这种在外面当小姐的人?”

刘文庆冷冷地说:“我告诉你,越是这种身居高位的人物,平常干这种事越是不方便,时间一长还能没点心理变态?你想想,吴长天一个人生活多少年啦!”

林星下意识地还想替吴长天解释:“你们男人……不都是有点变态吗,国外的心理学早就研究过的……”

刘文庆马上用一脸的悲愤打断了她:“没错,你说的没错,我也变态了。我原来还挺正常的,自从让吴长天害得有家难回我就真有点变态啦。我他妈满腔热情当他的股民,把我的全部财产,连他妈跟亲戚朋友借的,凑齐了全部交给他了,可他倒玩儿了一手阴损奸坏的毒庄,把我们都给套在里头啦。他害得我倾家荡产,他儿子又来夺妻霸室!这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记着,我忍,我是心字头上一把刀!我就信一点,多行不义必自毙!总有你栽到我手里的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