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集

上海。凯瑞大酒楼。夜。

吴晓在单间里见到了正在这里吃饭的颜玉,两人默默注视。

酒楼经理说:“颜小姐很懂音乐的,点一支喜欢的曲子吧。”

颜玉看着吴晓,对经理说:“随便吹吧,什么曲子我都喜欢。”

经理对吴晓说:“啊,那你随便吹一支吧。”

吴晓愣了半天,终于举起萨克斯,吹起来。

吴晓面无表情地吹着。颜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经理出来张罗服务员进去送菜,一会儿,他也走了进去。吴晓刚刚吹完。

经理问:“颜小姐要不要再听一首,颜小姐是内行。内行听门道,我们外行就是听个热闹。”

颜玉:“行了。好曲子不能一天听完。”

吴晓欠身,说:“祝各位好胃口。”正要出去,颜玉叫住他。

颜玉:“请等一下。”她吩咐身边一个人付小费,并且示意重赏,于是那人拿了一叠钞票递给吴晓。

吴晓看一眼那叠钞票,又欠了一下身,说:“不用了,谢谢。”转身出去了。

拿钞票的人回头不解地看颜玉。颜玉没动声色。

酒楼的经理也愣住了,解释说:“咳,对不起,这小孩刚和一个客人闹得不开心,他在我们这儿时间还不长,规矩还没有给他做出来,不好意思啊……”

上海。路上。夜。

吴晓下了班,背着乐器走在夜晚的马路上,路上行人不多。

一辆小巧华贵的轿车开过来,与他平行,吴晓低头又走了几步,还是站了下来。

上海。一家安静的酒吧里。夜。

吴晓与颜玉在烛光前相对而坐。彼此沉默。

颜玉先开口:“你的事,你家里的事,我都知道,我一直在找你……你离开她是对的。”

吴晓:“我不想说这些事,我跑出来,只是想一个人流浪,只是想忘掉这些事。”

颜玉:“吴晓,我想帮你。我真的好想帮你。”

吴晓:“我很好,能自食其力,我不需别人的帮助。”

颜玉:“不,你只是不要我的帮助,我刚才都看见了,别人给你的小费你就要,我给你的,你就不要。”

吴晓:“小费我要的,可你那已经不是小费了。”

颜玉:“为什么不是小费,我给你的就是小费,你觉得要我的小费很难堪,很伤害你的自尊是不是?”

吴晓:“在那种酒楼随便听一支曲子,就付这么多钱,这不是小费,小费不是这样给的。”

颜玉哑口无言,半天才说:“我是付给艺术的。”

吴晓低头,说:“我的艺术,不值那么多钱。”

颜玉:“吴晓,你现在需要帮助,你在这边人生地生,你需要有人帮你找个住的地方,需要有人帮你安排演出,你需要一个像天堂乐队那样的乐队为你伴奏。我可以安排这一切。你放心,我为你做任何事,都是无条件的。我不需要你答应我什么条件。”

吴晓:“我记得你说过,你天生就是个商人。商人投资,都是要得到回报的。”

颜玉:“我们不是在做生意,所以我不需要回报。你只要接受我的帮助,已经是回报了。”

吴晓:“可我不愿意随便得到别人的好处。得了,就欠了别人的情分,欠了,就一定要还。”

颜玉:“你从没欠过别人的情分吗?”

吴晓:“……欠过,我欠过的,都会还的。”

颜玉没有再说话,目光中流露着同情和钦佩。

上海。小旅馆。夜。

颜玉开车送吴晓回到小旅馆。

吴晓正要下车,颜玉叫住他,说:“你就住这儿?你何必要过这种生活呢?”

吴晓:“我能过的。这种生活会让我忘掉过去。”

颜玉:“吴晓,我也记得你说过,在你万不得已的时候,会找我的。”

吴晓看着她,说:“对,在我万不得已的时候,会找你的。谢谢你今天听我的曲子,谢谢你开车送我回来。再见。”

吴晓下了车。颜玉目送他走进小旅馆。

上海。餐厅。夜。外面下着大雨。

一位服务生过来叫吴晓:“那边有桌客人点曲子,你快点去。”

吴晓拿了萨克斯管走过去,一看,还是那天那几位出口不逊的年轻人,他转身要走,那位小分头叫起来。

小分头:“哎哎哎,我们付钱你吹不吹,啊,你站住!”

经理过来应酬,拉住吴晓:“哎,迈克,你不要这样,客人请你吹你不好不吹的。”

小分头:“他有没有搞错,客人是上帝他懂不懂。”

其他客人七嘴八舌:“哪能这样子,你们酒楼怎么教育的,开除了好了。”

经理安抚着他们:“他也是我们聘请的,不是我们的职工……”

客人:“在你们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要不他把客人得罪光了没人再来你这里了。”

吴晓懒得听他们聒噪,扭身走了。

经理追上来:“哎,迈克,怎么一点面子不给呀,你要这样不要做好了。”

吴晓一声不响地把萨克斯装进盒子,背起来就走。

经理喊他一声:“迈克!”

有服务小姐看着吴晓板着脸走出去,不舍地问经理:“哟,他怎么不做啦?”

经理摇头:“北方人,拎不清爽!”

上海。街上。雨夜。

吴晓拎着乐器盒走进大雨,站在街上叫出租车,但始终没有一辆空载的车停下来。

吴晓在寒冷的雨中瑟瑟发抖地行走。

上海。小旅馆。雨夜。

吴晓走回来,全身湿透。他走进那间只有几米见方的小阁楼。扑在床上。

吴晓梦境:一片斑斓摇曳的色彩,像无数簇拥在一起的气球,一只气球爆破了,一束强烈的阳光投射下来。气球一个接一个爆破了,阳光万道,充满视野。林星和吴晓手拉着手从阳光中跑来。

上海。小旅馆。白天。

颜玉找到小旅馆,向旅馆的管理员打听吴晓。

旅馆管理员领着颜玉来到吴晓的房间。颜玉推开门。她看到床上昏睡的吴晓脸色苍白,额上布满冷汗。

上海。颜家的花园别墅。

吴晓已经躺在这别墅中一间宽大的卧室里,他还在昏睡,手上挂着输液的瓶子。

在卧室的外间,一位医生在向颜平和颜玉父女介绍着情况。他的助手在收拾着针盒和药箱。

医生:“他的血样我们带回去化验一下,我估计还是外感风寒,而且他看上去有点疲劳过度,营养不良,等烧退以后,需要给他调养一段时间。”

颜平:“啊,非常感谢,有劳黄大夫亲自跑过来。”

颜玉:“谢谢大夫。”

医生:“我先走了,化验结果下午你们可以派人到医院来取。”

送走了两位医生。颜玉去卧室看了看,没有惊扰睡着的吴晓。她回到外间屋,看到父亲坐在沙发里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