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集(第2/5页)

主任和他的助手对视一眼,大概没想到他们会把林星的情绪弄得如此伤感。年轻医生笑一下说:“别这么悲观呀,你才多大。”

主任也鼓励说:“那是以前,以前我不敢说什么,现在既然你有能力做这个手术了,我们一定会把你治好的。我们有信心,你也应该有信心!”

林星不明白。

年轻医生说:“手术的费用你的朋友已经替你付了,付了足够的钱。你放心好了。”

林星不敢相信地问:“谁?我的朋友?”

上海。回家酒吧外。夜。

吴晓从酒吧里出来,颜玉接上他,两人一起上了停在路边的汽车。

颜玉看吴晓心事重重,问:“回旅馆,还是到哪儿去坐坐?时间还不算太晚呢。”

吴晓没作声。

颜玉:“去我们开的乐吉夜总会好不好?”

吴晓默许,颜玉开起车子。

上海。乐吉夜总会。夜。

这是一家很大很华丽的夜总会,有正规的舞台和宽大的沙发组合的散座。

台上有且歌且舞的表演,颜玉和吴晓坐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里聊天。

颜玉:“哎,上次我跟你说把你办到美国德克萨斯音乐学院去进修的事,美国那边办得差不多了,下一步需要办大陆这边的出境签证,还得去你在北京的户口所在地办。我准备派人去办了,明天你要把你的身份证给他们。你的户口证还在你家里吗?”

吴晓:“在呀。”

颜玉:“孙律师去北京你家里找过林星,但她不住在那儿,那儿已经让长天公司改做招待所了,你们的个人财物都放到仓库存起来了。哎,你和林星在北京是不是另外还有个家?”

吴晓躲开她的注视:“没有啊。”

颜玉:“其实,我觉得你一点都不欠她的,她的病又不是你造成的,你没有义务为她的病负责。要说欠,是她欠你的。”

吴晓:“她的病不是我造成的,但我现在还是她的丈夫,她现在还是我的妻子,所以我必须尽这个责任。我不能让我的妻子病死,哪怕她不爱我了,我也不想她死!她以前对我好过,对我非常非常好,所以,我必须报答她!”

颜玉默默无言。

台上,一个歌手在唱一支动人的爱情歌曲。那是许茹芸的《真爱无敌》:

——昨夜我梦见自己,

竟然可以不必呼吸,

穿过蓝蓝的冰冷的海洋,

为了寻你。

想转醒却无力,

心痛无比清晰。

若爱过必留痕迹,

别问我为何舍不得你。

这城市是如此空洞,

只因为这里没有你。

这城市是如此空洞,

这天地仿佛要失去主题。

这城市是如此空洞,

可是我依然相信真爱无敌。

昨夜梦见自己,

就要成为谁人的妻,

发现吻我的人,

他不是你。

……

北京。医院。夜。

爱情的歌声在耳畔飘着,林星在病房里悄悄地写着给吴晓的信。

一个护士走进来,她连忙将信收起,护士为她送药,说:“早点睡吧,明天就做手术了,今天晚上要休息好,要不然明天血压什么的都不正常了可不好。”

林星应着,等护士走了,她把信拿出来继续写完。

接下来她在自己的嘴唇上涂了红红的唇油,然后在信上长久地一吻,让自己的双唇和几滴饱满的眼泪,一起印在了吴晓的名字上。她封好了信封,信封上写了钢琴师的姓名,并写明转吴晓收。最后把信封压在了枕头的下面。

林星画外音:“亲爱的吴晓:明天,我就要去做盼望已久的这个手术了。也许,我会得到新生,也许,会走向死亡,医生已经告诉我,这个手术是有危险的,做这种手术是需要亲属签字同意的。字,我自己签了,因为我找不到任何亲人,为我签这个字。签字的时候我哭了,不是因为担心手术会失败,而是因为我毕竟还有一个放弃不了的牵挂——如果手术失败,如果发生了意外,我就再也见不到你啦,吴晓,你知道我在最后一刻还在等着你吗?”

北京。医院。清晨。

林星的病房里,医生护士都到了,他们将林星抬上了担架车,推着穿过拐来拐去的长长的走廊,往手术室去。

林星画外音继续着:“现在,我可能就要永远离开你了。我心里特别孤单。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你带给我的快乐我还没有报答呢。如果人死之后还有灵魂的话,那我真想看到你又有了幸福的生活,又有一位比我好的女孩爱你!也许你以后会养一只很懂事的小猫,那就是我变的。吴晓,你的一些东西,我锁在咱家的衣柜里了,是你爸爸留给你的,你一定去拿!让我再吻一下你的名字吧,吴晓!”

北京。医院手术室。白天。

上午八点,手术正式开始。麻醉针是从林星后背打进去。

有人在林星身后问:“疼吗?”

林星摇头,说:“不疼。”

那人便说:“深吸气,别紧张。”

林星照着做了。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身边不知什么仪器发出的嘟嘟的响声上,那嘟嘟的响声像是在数分读秒似的,给人一种时光流逝的失落和空茫。

手术的器械叮当作响,间接着医生们的话语:“这个纱布拿掉……,一号尖嘴钳……吸引器,吸引器,准备血管钳,快点……血压一百四——九十五,给王主任找个脚凳来。把床稍再放低一点……”

林星虽然视线不及,但她能听出身边的医生很多很多。医生们的声音渐渐远去,林星昏然睡去。

林星梦境:一片灿烂的色彩,像无数簇拥在一起的气球,摇曳摆动,一只气球爆破了,一束阳光投射下来,气球纷纷爆破,阳光万道,倾泻而下。

北京。医院。白天。

林星醒来,她已经躺回到病房里,医生护士尚未散去。主任不在了。那位年轻些的医生俯身看她,问:“醒了吗?感觉疼吗?”

林星的声音在胸口上郁积着,老是找不到发出来的位置。费了半天劲儿才说:“不疼。”气韵微薄。

医生要求:“大声说。”

林星用力发声:“不疼。”

医生见她终于发出了声音,放心地笑笑,说:“手术很好,你放心,那个肾脏已经活了!”

林星把最后一点力气推向舌尖,向医生确认:“……活了吗?”

医生:“活了,接上以后颜色很好,没有黑,也没有花掉,说明循环很好。你看它已经帮你排尿了。”

林星哭了。她知道她得救了。

上海。回家酒吧。夜。

吴晓来到酒吧,在往后台走的路上,被正在和几个人喝酒的一位客人叫住。吴晓一看,竟是他父亲原来的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