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酒宴(第4/7页)

绿蝶笑道:“今儿咱们人不多,就不玩那些繁难啰唆的了。我来说个最简利干脆的法子,在座各位每人轮流做一次庄,显一次本领,无论诗词歌赋样样都行,只要能得到在座他人的称赞就算过关,并可随意命其余的人饮酒,否则罚酒三杯。前头做庄的可指定下一位做庄的,怎么样?”

众人皆道:“很好。”

吴司马道:“我趁着脑袋还清醒,就来做这第一个庄吧,各位卖我这老头一个面子。”

绿蝶道:“吴司马请展才。”

吴司马嘿嘿笑道:“我哪有什么才华,不过是些雕虫小技而已,我给各位每人测个字吧。测完如果你们觉得有理,我就不用受罚了。”

狄景晖道:“你还会测字?不要拿些鬼话来搪塞我们。”

“是不是搪塞,测完便知。”

沈槐笑道:“这倒也有趣,我还从来没测过字呢。从英兄,你测过没有?”

袁从英道:“我也没有。只见过大人给人测字,还挺准的。”

狄景晖呵呵冷笑一声:“我爹那恐怕才叫巧言令色吧。绿蝶,伺候笔墨吧,我们这就写,你也要写。”

众人分头写完,绿蝶收起来都放到吴司马面前。那吴司马摆出算命先生的架势,捻起一张来看看,摇头晃脑地说:“绿蝶写的是一个‘天’字。呵呵,我说你啊,就逃不过做妾的命。‘天’嘛,就是夫不出头,总想着人家有妇之夫,归宿何在啊?”

绿蝶跺脚道:“你个死老头子。”

吴司马又拿起第二张,道:“沈槐老弟写了个‘雪’字,不错,这个字好啊。雪的字形,是雨下之帚,扫地逢雨,省时省力,况且雪者,厚积而薄发,预示沈老弟会有个很好的前程。”

沈槐笑道:“借司马吉言。”一口喝干杯中之酒。

吴司马又看看第三张,再拿起第四张,左看右看,却不说话。

狄景晖着急道:“怎么回事?这两张是我和袁将军的,你先测哪个?”

吴司马满脸耐人寻味的笑容,捻须道:“你们两个有些意思,这两个字可以放在一起测。景晖老弟写了个‘老’字,袁将军写了个‘带’字,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可测出来的结果却很相似,竟都是一个远走他乡的结果!”

狄景晖和袁从英听了这话,都有些发愣。吴司马看看他们两个,微笑道:“我先说景晖的这个‘老’字,老者,近尽也,气数不足。且字形为裂土之像,预示远足。而这老字侧看多枝杈,并有一匕首在旁,表示有血光之灾。”

狄景晖的脸色有些发白。吴司马又接着说:“再说袁将军的这个‘带’字,带者,绅也,佩也。说文:‘凡带必有佩玉。’袁将军正是如玉之君子。带,加走之底,便是遰,去也,往也。所以这位如玉之君子也要远走。”

他最后笑道:“你们两个还真有些缘分,只是不知道,要去的是不是同一个地方啊?”

狄景晖此时方才回过神来,连连摆手道:“一派胡言,全是一派胡言。罚酒!罚酒!”

吴司马也不辩解,笑着自饮了三杯。

绿蝶道:“吴司马,请指定下位令官。”

吴司马笑眯眯地瞧瞧袁从英,道:“袁将军,今天虽然是初次相见,但在下常常听人说起袁将军武功盖世,乃不世出的青年俊杰,不知道今天有没有幸一睹风采啊?”

袁从英微笑着应道:“吴司马过奖了,只是从英平日里都在征战杀伐,并没有什么可以展演给大家看的本领……”

吴司马道:“袁将军会不会舞剑?”

狄景晖在一旁叫起来:“对,对,袁将军,我们要看舞剑。你就不要推辞了。”

袁从英笑着想了想,看了看沈槐,问:“沈贤弟,我看你也佩剑,平常是不是也惯常使剑?”

沈槐一愣,忙道:“是。家传剑法,却不甚精进,惭愧。”

袁从英道:“从英原本不用剑,故而剑法并不是从英最长。从英也确实不擅舞剑,但是今天从英愿与沈贤弟比剑,不知沈贤弟肯不肯赏光?”

沈槐略一犹豫,拱手道:“从英兄肯赐教,沈槐怎敢说不,只怕与从英兄差得太远,过不上二三招就……”

袁从英道:“不会。你的剑能否借我看看?”

沈槐抽出腰间佩剑,双手递给袁从英。袁从英细细地看了一遍,抚着剑身道:“虽然比不上我的若耶,却也是一把好剑。”

他把沈槐的剑搁下,噌的一声从自己腰间抽出若耶剑。众人顿觉眼前寒芒闪烁,杀气逼人。袁从英轻轻抚摸了一下若耶剑上镌刻的行书,双手将剑托起,递给沈槐,道:“沈贤弟,既然比剑,就不能让你在兵刃上吃亏。今天,你用我的若耶。”

沈槐大吃一惊,正想说话,却见袁从英目光诚挚、神情恳切,于是也平举双手,接过若耶剑,掌心立时感到森森剑气,沁入脏腑。

袁从英道了个“请”,便起身走到屋子中央,挺身肃立,沈槐站到他的对面,两人眼神一错,相互点头示意。沈槐深吸口气,率先挥舞掌中的若耶剑,向袁从英的前胸刺来,袁从英轻轻一闪让到一边,沈槐翻身侧挺,朝袁从英的右肩又是一剑,袁从英依然躲过。两人你来我往战在一处,但始终是沈槐主动进攻,而袁从英却避免与他手中的若耶剑直接接触,一直在轻巧地辗转腾挪。

就这么拆了几十招,沈槐的鼻尖开始出汗了,他的出招越来越快,剑势也越来越凌厉,若耶剑被他舞成了一团银光,将袁从英牢牢包裹其中。旁边观战的三人都看得心惊肉跳,正在眼花缭乱之际,却见袁从英突然卖了个破绽,引得沈槐纵身挺剑直指袁从英的咽喉而来。绿蝶吓得一声尖叫,花容失色。

就在剑尖要触上袁从英的咽喉之时,袁从英突然侧过身来,抬起手中的剑,重重地拍在沈槐紧握若耶的右手背上。沈槐前冲之时已使出全力,来不及收势,被拍了个正着,手一松,若耶剑飞上半空,落下时被袁从英稳稳地接入左手。沈槐一个趔趄,赶紧站直,袁从英已将右手中的剑递了过去:“沈贤弟,还你剑。”

沈槐脸色微红,气喘吁吁地接过剑,抱拳说道:“从英兄,沈槐输了。”

袁从英微笑道:“你的剑法很凌厉,只是缺少些实战的锻炼。只要假以时日,定会出类拔萃。”

绿蝶拍着胸口道:“哎哟,吓死我了。袁公子,你这个令官太厉害了,再没人敢罚你的酒了。你就定下位令官吧。”

狄景晖和吴知非刚才也都看得惊心动魄,此时方才松了口气,连声赞许。狄景晖道:“虽不罚酒,可是袁将军害得我们担惊受怕,还须得要自饮几杯谢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