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3/5页)

他发动了车子,那辆别克跟在后面。

几分钟后,当他驶近洛斯阿拉莫斯的地盘门口时,神甫摇下了车窗,想听听交火声。他什么也没听到。FBI似乎趁着那伙人还在睡觉,就控制了现场。

他驶上一条弯道,看见两辆车停在门附近。这扇门是由五个横木条组成的栏杆,原本横在路上,现在已经被撞成了碎片。他猜测,FBI的特工驾驶着装甲卡车直接冲破了门。这里原本有人把守——站岗的人上哪儿去了?接着,他看到一个穿着迷彩短裤的男子,脸朝下倒在草丛里,双手被反铐着,由四个特工看着。FBI这次是要确保万无一失。

特工们抬起头,警惕地看着神甫的CUDA。当他们看到那辆绿色的别克跟在后面后,就放松了下来。

神甫把车速放得很慢,就像一个好奇的行人。

在他后面,别克开到路边,停在了被撞毁的大门旁。

等到车子开出了特工们的视线后,神甫马上猛踩油门。

等他回到公社后,他径直去了斯塔尔的小屋,要去给她通风报信。

他发现她跟阿骨躺在床上。

他推了推她的肩,把她唤醒了,然后说:“我有事要谈,我在外面等着。”

她点了点头。阿骨没有被惊醒。

神甫走了出去,等着斯塔尔穿好衣服。当然,他不反对斯塔尔跟阿骨重修旧好。神甫现在经常跟梅兰妮上床,斯塔尔也有权跟阿骨旧情复燃,来给自己找点乐子。尽管如此,他还是感到一阵好奇和担忧。他们上床的时候,是很有激情,渴望着彼此——还是很放松,带着打趣的心态呢?斯塔尔在跟阿骨做爱的时候,有没有想到神甫,还是说,她会把自己的所有情人都忘掉,只是专心致志地想着和她上床的那个人?她有没有暗自把他们进行比较,看看谁更有激情,或者更温柔、更有技巧?他不是第一次想这些问题了。他记得每次斯塔尔跟情人上床的时候,他都会这么想。这跟早年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他们现在都老了很多。

他知道,他的公社和其他人的不一样。保罗·比尔见证过其他组织的历史。这些组织一开始都追逐着类似的理想,但是大多数人后来都妥协了。他们大体上依然一起祈祷,追随着一名精神导师,或者遵守着某个宗教戒律,但是,他们恢复了私有财产,恢复了对金钱的使用,不再实践完全的性爱自由了。神甫觉得,他们很懦弱。他们没有足够的意志力来坚持理想,实现理想。在扬扬自得的时刻里,他告诉自己,这是领导力的问题。

斯塔尔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身上穿着牛仔裤和宽松的亮蓝色汗衫。

作为一个刚起床的人,她看起来精神很不错。神甫是这么告诉她的。

“对于我现在的状态来说,一次畅快的性体验能够创造奇迹。”她说。她的声音里带着刺,这让神甫觉得,她找阿骨上床,是对他跟梅兰妮在一起的报复。这会成为一个不稳定因素吗?他要操心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

他暂且把这个想法放到了一边。在去伙房的路上,他告诉斯塔尔,FBI突袭了洛斯阿拉莫斯。

“他们可能会走访一下山谷里的其他居民。如果是这样,他们可能会找到这里来。只要我们不让他们知道这里是一个公社,他们就不会起疑。我们只要装作例行公事地干活就可以了。要是我们都是流动工人,对这个山谷没有长期的利益,那他们就会认为,我们不会关心大坝的建设。”

她点了点头:“你最好在吃早餐的时候提醒大家。食禾者会明白你的真实意图。其他人会觉得,这只是我们的惯常策略,不说任何可能会引人注意的话。孩子们怎么办?”

“他们不会讯问孩子的,他们是FBI,不是盖世太保。”

“好吧。”

他们走进伙房,开始煮咖啡。

早上十点左右,两名特工踉踉跄跄地走下山,他们的懒人鞋上沾满了泥泞,裤腿上黏附着杂草。神甫在仓库里观望着。要是他看到昨天见过的人,他打算穿过小屋,躲进树林里。但是他以前没见过这两个人。年轻的那位身材高大,骨架很宽,长得像北欧人,头发呈淡金色,皮肤很白。年龄较大的那位是个亚洲人,长着黑头发,有些谢顶。他们不是今天早上向他问话的那两个人。而且他很确定,这两个人都没有出席过昨天的新闻发布会。

公社里的大多数成年人都在葡萄园里,他们把稀释的辣酱洒在葡萄藤上,以免小鹿啃食新芽。孩子们都在神庙里,斯塔尔在给他们上主日课,她在讲摩西的故事。

尽管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是当特工们走近时,神甫还是感到一阵恐惧。二十五年了,这个地方一直是一个秘密的避难所。直到上个星期四,一名警察来这里寻找花儿的父母之前,还从来没有政府工作人员踏上过这片土地:没有县政府测量员,没有邮差,甚至连收垃圾的人也没有。现在,FBI来了。要是他能召来一道闪电,将这些特工劈死,他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穿过山腰上的斜坡,来到葡萄园。阿谷跟两名特工打了招呼,这和事先安排好的一样。神甫在一个喷壶里灌入了辣椒混合物,开始向葡萄藤喷洒。他向阿谷的方向走去,这样就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亚洲人带着友好的口气说:“我们是FBI特工。我们正在对这个地区做常规调查。我叫比尔·胡,这位是约翰·阿尔德里奇。”

这是个好兆头,神甫告诉自己。

从他们的语气看,他们似乎对这个葡萄园没有特别的兴趣:只是在附近走走,希望能够找到一点线索。这是在摸底。但是这样想并没有让他的心里轻松多少。

胡先生带着赞赏的目光看着周围:“这地方真美。”

阿谷点了点头:“我们对这里很依恋。”

注意点,阿谷——不要说话带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年轻的特工阿尔德里奇不耐烦地说:“你是这里管事的吗?”他说话带有南方口音。

“我是领班,”阿谷说,“有什么事吗?”

胡先生说:“你们住在这里吗?”

神甫装作继续干活的样子,但是他的心脏怦怦地跳,他紧张地仔细听着。

“我们大多数人都是季节工人,”阿谷照着跟神甫商量好的台词说,“公司提供住宿,因为这里太偏僻了,去哪里都不方便。”

阿尔德里奇说:“在这里开果园,真是奇怪。”

“这里不是果园,是个酒庄。你想不想尝一尝我们去年酿的酒?真的是上品咧。”

“不了,谢谢,除非你们有不含酒精的产品。”

“没有,不好意思,只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