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四人消失……(第3/4页)

“那时,我听到瑞子小姐说‘我也可以搬得更多’。”

“是啊——”

“然后,大家带着行李攀登崖间的石阶时,发生了地震。大家都迅速贴到了岩壁上,只有不习惯这种事的我和她呆立在原处。当时向后回头的我,看到她两手都拿着行李,另有―些行李和头巾掉在她后方。两手都已经不能再拿别的东西了。而且头巾是从头开始卷到颈部的,因为她也用了那个真知子卷法。尽管如此,却有别的行李和头巾掉落在她身后。而且头巾还不自然地皱成一团。”

“那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因为她搬行李用了头上搬运法吗?使用卷在头上的头巾,作为支撑行李的底座啊。”

“哎!……”

“据说北代小姐是京都鸭川人,走访兜离之浦这样的渔夫镇还是第一次。我想她完全没有学习头上搬运法的底子。而另一方面我又得知,唐通氏出身于福井的渔夫镇,和此地一样。假如她是唐通氏的女儿,我们就可以设想为,十八年前的事件发生后,母女俩投奔了父亲的老家。”

“她是在那里长大的吗?”

“头上搬运法在濑户内很常见,在日本海那一侧却十分少见。而福井属于那为数不多的地区之一。她在成长的过程中学会了头上搬运法,这么想也没什么不自然吧。在崖的石阶上,她身后只有赤黑先生。赤黑先生几乎从不说话,这种安心感,让她一不留神使出了特技,不是吗?”

“啊……但是,就凭这一点……”

“此外还有。坐渔船来的时候,我和正声君聊过天。其中提到了阿武隅川乌前辈的名字。他的姓很怪异,所以谁听了都会吃一惊。只是我说起他的名字也很怪异,告诉正声是‘乌’字时,北代小姐近乎唐突地出现了,像是要插入我们的对话一样——”

“啊,是啊。”

一直不言不语的正声,轻轻嘀咕了一句。

“恐怕是她把我嘴里说的‘乌’误听为‘唐通’了吧【日语的“乌”(KARASU)和“唐通”(KARATU)读音相似。】。也就是说,她以为有人在用本名唤她,瞬间作出了反应。这么一想,我也就回忆起,最初用可以视为伪名的‘北代’称呼她时,她的反应并不怎么快。我还以为她一定是在躲我,不免有些沮丧,幸好事实并非如此。”言耶看着瑞子,用鼓励似的口吻道。

“那么北代是母亲一方的姓吗?”

也许是因为行道的措辞格外柔和,瑞子终于仰起了脸。

“不。母亲的娘家虽然在京都,姓却不是这个。所谓‘北代’,首先是取和城南民俗研究所的‘城’同音的‘代’字【日语的“城”、“代”均读“SHIRO”。】然后取和‘南’意思相反的‘北’字,再把‘代北’倒转,成为‘北代’。”

她干脆地坦陈了自己的身份。

“啊,原来如此,我没发觉呢。”

言耶钦佩的同时,又显出了不甘心的样子。

“那么,北代小姐是想调查令尊的事,才到浦上来的吗?”

行道抚慰似的问她。

“是……不过,在鵺敷神社,虽然朱世巫女大人亲切地告诉了我很多事……可提到十八年前的事,我这边毕竟是不好开口,对方也很难作答,所以我几乎一无所知——”

“正声君感到你那样的态度很可疑。正因为不知缘由,所以尤为警戒。恐怕赤黑先生也是一样吧。”

言耶指出的事实,似比瑞子吃了一惊:“哎?赤黑先生也是吗……被正声先生怀疑,我倒也有所察觉。”

“他为了守护鵺敷神社、守护朱音小姐,一直目光炯炯地监视着吧——说不定还不止呢。”

“怎么讲?”

“赤黑先生如果认为北代小姐——这里就这样称呼吧——认为你是对神社和巫女有害的人物,那么关于你不小心使出头上搬运法一事,他至少应该会告诉朱音小姐和正声君。”

“我也这么想,但赤黑只字未提。也就是说,赤黑不觉得她是个威胁?”

正声诧异地歪着头。

“不,我想并非如此,因为他对北代小姐起疑的条件按说和你是一样的。”

“那么,究竟为什么……”

“只能认为,和我们无关的某种因素从中起了作用。”

“刀城先生你看穿了——”

言耶作势制止了振奋起来的正声,慢条斯理地道:“从现在开始,我所作的解说完全没有根据。虽然刚才关于对北代小姐身份的猜测也差不多这样,但还算有点线索。而现在这个呢——”

“那也没关系,请说吧。”

不仅是行道,连瑞子也对正声这话表示首肯。

“赤黑先生,是鹳先生吧。十八年前在这岛上失踪的城南研究所的鹳笃司先生,就是他——”

三人都沉默不语,只是注视着言耶。似在等他继续往下说,又似一时之间对他的话难以置信。这是怎么理解都行的沉默。

“在岛西侧有两股潮流,一旦被吞没,遗体基本不会浮上来。但也有死者极为偶然地被冲上亡者现身之滨的先例。据说从神社后门的小路走下去就能到达那滨。”

“那么,十八年前鹳先生从岛的西端之崖——正好是小辰足迹消失的那一带,坠了海,不仅巧之又巧地漂流到了亡者现身之滨,而且人其实还没死,因此得以生还,是这样吗?”

言耶想让兴奋的行道平静下来:“应该是吧,但这只是我们的想象。如果接着往下说,那就是朱世巫女发现了他,把他悄悄带回了神社。只是他恢复了健康却失去了记忆。所以朱世巫女送他去了别处。要么就是他自己出走的。接着发生了战争,而战后他就又回来了。”

“像动物的归巢本能一样,是吗——”

正声的补充说明,让言耶大点其头。

“我想朱世巫女也为此困扰。但他还没有恢复记忆,而且神社对他有负疚之意。于是,就这样接受他当了用人。”

言耶的想象似乎让正声想起很多事,他彻底陷入了沉思。

“这样一解释,朱世巫女为他取名赤黑也就能理解了。”

“怎么回事?”

“因为鹳鸟的特征是,虽然一身白,但脚是赤色、羽毛的一部分是黑色。”

“啊,原来如此。”

行道大感钦佩。他身边的正声则自言自语似的嘀咕着:

“那么我觉得我能理解他对姐姐的态度了。恐怕他至少是对岛上的一切都毫无记忆了,只有年幼的姐姐一直活在他脑海的某个角落。重回浦上见到姐姐时,他一定感觉到了什么。那种感觉,没多久就化作了对姐姐的尊崇——”

“因为连朱音小姐的证词里都提到,只有鹳先生对她温柔体贴。想必是当时的感情并未消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