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艾莉森·格雷(第2/3页)

“你怎么知道她孤苦无依?”简辩驳道,“你那只是一厢情愿的猜测罢了。”

“是,”特里说道,“但看看这地方,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长官,我也一个人住,”简仍坚持己见,“但我不觉得孤独。也许她就喜欢这样。一栋宁静的乡间小屋,一个不受打扰的写作空间。”

“嗯,直到得知罹患癌症为止。绝症会令生活天翻地覆,不是吗?你需要朋友、需要情感支持才能坚持下去。而她身边或许无人可托。”

“也许吧。我们还不清楚。她的邮件里可能会有线索。”

“还有通话账单。”特里赞同道,“那些当然全都要查。弄清她的通话对象和通话频率。”

正当两人交谈之际,那只猫信步踱入屋内,尾巴如一面旗帜般挺得笔直。它在简的腿边蹭来蹭去,她俯身将它抱入怀中,来回抚摸着。

“那是下一个任务了。”她说道,“倒是这只猫,你怎么想?”

特里看着她,一脸惊诧。“猫?”

“对。或许她的确像你说的那样,很孤独,但至少还有这只猫做伴。而且她多半也很疼它,女人大多如此,更何况她经常一个人在家。所以她要是想自我了结,这猫她打算怎么办?我知道这纯属细枝末节,但换作是我,自杀前势必会先把猫安顿了。比如,就先若无其事地和邻居说说,再在遗嘱里写清楚,并为它留下一大堆猫粮,贴个条儿说明饲养习惯。可她为什么没那么做?”

“也许她觉得它可以自谋生路。”特里说道,“猫都有这本事。”

简露出了怀疑的神色,还夹着些许不快。“长官,您可能会这么想,但女人可不会。反正大多数女人都不会。”她松开了怀中的猫,看着它径自跑下楼去。

特里耸耸肩。“你说得有道理。再去看看别的房间吧。”

他们移步至宽敞舒适的主卧,一张双人床临窗而设。床收拾得整整齐齐,铺着一床深红色的印花羽绒被,以及配套的枕套和床单。厚重的粉色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床头灯还亮着。床的两侧各立有一个小巧的松木柜,而窗户的左右也分放了一个松木衣柜和五斗橱。五斗橱顶层的抽屉大敞着,各色女性内衣一目了然。除了墙上悬着的那面全身镜外,还另有一面小镜子搁在橱顶,周围散放着珠宝盒、梳子和若干化妆品。地上铺了一块深灰色的地毯,一个盛满待洗脏衣的柳编筐伫立角落,近旁的木椅里也积着好些牛仔裤、羊毛衫、T恤和胸罩。木椅和双人床之间的地毯上摊着一件印花棉睡衣,仿佛是被人扔那儿了。

“完全没有搏斗的痕迹,不是吗?”特里说,“如果有人突然闯入惊到了她,那难免会动手,屋里的东西自然也倒的倒、碎的碎。”

他们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仔仔细细地审视着整间房。安宁、平静,散发着生活的气息,仿佛房间的主人随时都会再出现在门口。简拿起了床头柜上的一本书。

“什么书?”特里问。

“阿里克斯·康弗特的,”她答道,“《性的快乐》。”她随手翻开来,旋即皱起了眉头,只见书中绘有一个胡须男和一个女人,演示着各种复杂的交合姿势。

特里微微一笑。“那是本性爱圣经。这书出版的时候,警长你可能还没出生呢。”他打开了一层床头柜的抽屉,在一堆凌乱的卫生棉、纸巾和月经垫中发现了一盒螺纹避孕套,原本的三只装已经去了两只。“噢,好吧。不管怎样,她可能也没那么孤单。”

他穿过房间,一把拉开了窗帘。“真希望我家也能看见这样的景色。”

“是不错,长官,但好好想想你眼前的这一切。”简说着指向了田野彼端的森林,目测约有70米远。“现在就可能有人正躲在那片树林里监视我们,而我们根本不会察觉。林子里有条马道,从富尔福德村徒步或骑车都能抵达,穿A19公路下行至纳本,然后走自行车道即可。”

“你想到彼得·巴顿了,是吗?”特里说道,“你琢磨着他一路来这儿,闯进这户人家,犯下你一直担心的罪行。”

“长官,这难道不可能吗?”简语气冰冷,“说不定这就是那宗连环案的下一步——是我们一直以来都在竭力避免的惨剧。”

“你未免有点太看得起那家伙了吧?从盗窃内裤发展到入室谋杀?总之,这案子没准就像表面上那样,纯粹是场自杀。不过即便并非……”

“一位独身女性,比邻一条马道而居。这还不够巧合吗,长官?犯人还能是谁?如果这真是场谋杀的话,准没跑。”

“首先,她好像有个恋人。”特里说道,“那哥们儿和她一起研究那本书、消耗那些避孕套。”

“你认为是他下的手?”

特里耸耸肩。“我们现在还谁都没见过呢。要是她和恋人大吵了一架——或是他干脆甩了她,那会怎样?她已经得知自己患癌了,还记得吗?那说不定就成了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惶恐不安又惨遭遗弃,于是上吊自尽了。”

“如果真有这么个人的话。”

“没错。我们得查清楚。又或者他并没抛下她——只是她需要的时候没在身边罢了。那样也能酿成悲剧。”

“想要怪罪某人的话,”简说道,“难道不该留下只言片语吗?”

“嗯,很可能。回头搜查那台电脑时,指不定会有进展。”

特里走进浴室,沉默地站了片刻,环视左右。“注意到什么异常了吗?”他问道。

“卸妆液。”简盯着落在水槽边的那个瓶盖,缓缓答道,“她没收走。”

“你平时会那么做吗?”特里问。

“这得看你爱不爱整洁。但这间浴室分明归置得井井有条,可能当时出了什么突发状况。”

“那她原本是化了妆的。这一点病理解剖无疑能证实。”特里在脑海中为那张紫胀的脸抹了腮红唇彩,替那对凸出的眼勾了眼角眉梢,画面诡谲得令他不寒而栗。“这么一来又多了一种可能,她在家里接待了客人,一个男客。”

“也可能她只是喜欢化妆,看着体面点。”简抛砖引玉道。

“化给她和她的猫看?似乎不大可能。而且警长,你还漏掉了一条线索。”他朝浴缸抬了抬脑袋。简顺势望去,看见些香皂和润发乳,另有一袋开了封的高级泡沫浴盐。

“你认为她死之前洗过澡?那倒是可以解释她为什么光着身子了。”

“也许吧。但看看那个蓬头。”

淋浴的蓬头安在一条紧贴墙面的铬合金滑轨上,其下便是低矮的浴缸水龙头。简端详了半天,仍不明就里。“怎么了,长官?”

“你觉得那女人有多高?”